她声调不变的:“启王殿下把公玉婷推出来,可谓是一箭四雕啊,一是解了陛下燃眉之急,二是扫清伯爵府做国丈的障碍,三是太子不要公玉婷,但以他身份拧不过老太后,四是大理寺……。”

谢绥忽然噤声,瞄向了旁边的傅茗一眼。

看着傅茗满是失望的眼神,她立刻假意咳嗽两声,扯开别的话题:“但总之她作威作福二十年,现在这叫因果报应。好了,这儿太冷了,咱们去前院暖和暖和。”

傅茗垂下眼眸,心里五味成杂。

若周小乔是道听途说的话,那从谢大人嘴里说出来的……恐怕是实情了。

苏彻帮了陷害她兄长、她父亲、害死县令大人的凶手。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

“傅小姐?”谢绥看出了她眼神里的变化,轻轻唤了一声。

傅茗迟疑了片刻之后,伸手拉住谢绥的衣服角,小声说道:“谢大人,我……我有一事相求。”

“一回生二回熟,再者傅小姐讨喜得很,有什么忙我一定帮上。”谢绥说。

“就是……我……”傅茗支支吾吾的,“听闻百官案卷都经督察院审理,我能不能……”

“哦~傅小姐想看傅川兄的?照理来说已经入库的卷宗是要呈送给亲眷看一遍的,但傅夫人没有入京,便一直耽搁着……既然傅小姐来了,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明日早上你来督察院,我在门口等你。”

谢绥话一说完,傅茗脸上满是惊喜。

她要问的就是这个。且不说能不能替兄长做些什么,有了卷宗她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楚子殊到底在哪里。

“真的?那真是太麻烦谢大人了!阿茗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大人,我——”她原本是想好好跟表兄说通人情,之后再想办法问一问兄长一案的事。

但既然表兄自己就牵扯其中,又怎么会给她一个真相呢?

能碰上谢大人当真是赶着巧了,谢大人又刚好供职于督察院,这样她便不用去费心思应对一天三变脸的表兄了。

谢绥毫不介意地:“职责之内的事儿,之前没做倒是督察院的失职,傅小姐太客气了——走了走了,去凑凑热闹~”

有了谢绥这句话,傅茗心里忧思的事算是跨出了第一步。

一下子拨得云开见月明,她心情好转了不少,听话的跟在谢绥身后一起走回前院。

……

院子里人一见到谢绥笑眯眯走出来,连说话声音都轻了几分。

在场的年轻小姐们面面相觑。

毕竟谢绥与她们吟诗作对、嬉笑打闹完全不同,那就是个男子做派,甚至能上朝议政的人物,怎么会过来女眷里凑热闹。

所有人里,唯一镇定恐怕还属伯爵府的大小姐宋思月了。

她笑意浅淡,抬手虚虚行礼:“见过督察院谢大人。”

“未来太子妃的大礼,微臣不敢当不敢当啊——”谢绥放大了声音说话,挑起眉头,眼神粗粗在小姐们身上一扫而过,识了个大概。

其实,论身份,她是定远侯府的大小姐,与静安伯爵府沾亲带故、地位相当,见了面照理是要唤一声姐妹的。

但是显然,宋思月喊了官职名,就是把自己往太子妃的身份上走。

瞧瞧,陛下的赐婚圣旨还没下来,这会儿就已经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点小九九,一早就被谢绥拿捏住。她把话直接挑明了说,反倒是打的宋思月措手不及。

这些小姐们正看着宋思月眼色行事,没敢先出头。

只见,宋思月被拆穿了意图后,局促在原地,戏笑辩解道:“都是风言风语传的,怎么谢大人也信了。”

“是么……这样啊。”那就赶在她面前摆谱?

谢绥笑眯眯说完。

远远的,周夫人眼尖,先看见了谢绥这尊活阎王身后的傅茗,还以为谢副都御使凶狠到连姑娘家都要逮去督察院审讯。

她急急忙忙走过来,迎上笑意:“哎呦我是一通好找,原来谢大人在这儿,前头公子们正说着玩一局握槊,下人都把场子铺开了,谢大人快快请——”

谢绥勾唇浅笑,眼底讥讽地扫过宋思月头顶后,干脆顺坡下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一面跟着周夫人往男客里走。

留下的傅茗自然不可能跟着一块儿去,而周小乔给的药酒酒劲上来,她脑袋开始做昏。

想了想今日逗留的已经够久了,便寻了周小乔请辞回去。

……

周府门口,大管家一直候在此处,一见到傅茗出来,好奇的问:“表小姐难得出来,不再多留一会儿?”

“再过一会儿就要起风了,怕是不好走夜路,我们回去吧。”傅茗温声温气的,紧了紧身上大氅。

她今日早些歇下,也好明天早些去督察院找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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