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近来起了大新闻,听说消失了二十年的修界公敌,灵均剑主薛北陆,回来了!
消息如风过境,迅速传遍了修界。
街边酒馆里,几个下宗修士,在喝酒的闲暇聊起了这件事。
有人表示强烈怀疑:“少胡扯了,若他真的回来了三道八族会毫无反应?云麓山和旌平府一个被杀了掌门,一个被杀了统帅,仇深似海啊。”
“三道八族”这是只要身处修界,便必然会听到的词。前面介绍过,“三道”就是天清、云麓、旌平。而“八族”则是掌握修界权利的八个的大世家的统称。
除了掌管三道的“天清”沈家,“云麓”闻家、凤家,“旌平”萧家。还有“帝乡华陵”姜家;传承悠久的洛祉穆家;财可通神的祁山贺家;以及在三百年前的西境之劫中平定祸乱而被尊为“西境都尉”的骆家。修界常以“笙箫闻凤,江暮落鹤”来概括。
酒馆里的闲聊还在继续。
“听说谢山主死时尸首分离,极为凄惨。好歹是他师父,这薛朔怎么下得了手啊。”
“入了邪道之辈,哪个不是丧心病狂?”
这句话踩中了某个修士的神经,他反嘴骂道:“你懂个屁!什么邪道?都是那群权贵编出来骗鬼的!不顺他们意的便就是邪道。”
没人理会这番愤世嫉俗的发言,他们依旧讨论着薛朔。
“多少年了,能被天清、云麓、旌平同时通缉还逍遥自在的也只此一个啊。”
这三家,惹上一个都是万劫不复。而薛朔三个都惹了,还活到现在,不可谓不传奇。与大宗门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底层修士们,并不介意看这份热闹。
“听说他是练了那种吸人修为的禁术才这么厉害的。”
“不对,明明是因为他手中那把灵均剑是失传的上古神器,里面藏着绝世秘籍。”
“别扯了,纯粹是他命好。上任云麓山主是何许人?被称为‘遗世天君’的谢晖!有这样的师父,猪都能起飞。”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们就是眼红!”
“我说的是真的!”传出消息的修士见众人七嘴八舌,逐渐将话题扯远,忙信誓旦旦作保,“就在三个月前,有人亲眼见到薛朔出现在西境与中原的交界地。”
“三个月前?”坐在窗边的持剑修士被吸引了注意力,“那不正是隅渊异动之时?”
下宗修士们不知隅渊的秘密,对这番话不明所以:“隅渊怎么了?”
持剑修士没有解答他们的疑惑,而是自顾自展开联想:“莫非异动与薛朔有干系?听说云麓山主也为此去了西境,他俩会不会撞上?”
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会!哪有那么巧?云麓山主二十年来竭力追捕薛朔,他们师兄弟若撞上不可能和平收场。现在什么消息都没听到,应该无事发生。”
见持剑修士不理人,其他人也不再在意他,继续议论着薛朔的传奇。
“还记得二十三年前,三十二门派联手诛杀他,出动了七位真仙。但还是让他来去自如,从眼皮子底下跑了。那时他还只是半步真仙,换现在只怕更不得了。”
真仙以下修士的境界可分为淬体、聚灵、脱凡、化圣四阶。虽因功法体系不同在各境界的表现略有差异,但实力普遍相差不大。
而真仙却是质的不同。这是另一个生命层次,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按理来说最弱的真仙也可碾压凡人修士。
既说按理,便有例外。
薛朔曾以不到真仙的境界战胜了一位真正的真仙。此后,修界为他发明了一个词“半步真仙”,用来指代那些还没有到真仙境界却有比肩真仙实力的人。而他也被公认为“真仙以下第一人”。
各持己见的众人唯独对薛朔的实力没有异议。
“废话,那可是薛北陆啊!”
听到这话,持剑修士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露出恍然神情,用带疤的手摩挲着佩剑,怅惘感叹:“是啊,那可是薛北陆啊……”
曾被誉为“朱衣耀世,剑惊红尘”,让一代剑修感叹自己生错时代的薛北陆。
谁能杀他?谁敢杀他?
……
杏芳谷,三月,素华如烟。
身着青绿长裙的小医女捧着锦盒,脚步轻快地穿过阡陌,发带尾的银铃叮当作响。相熟的雇农从药田里抬起身招呼:“阿菁!笑嘻嘻的,去哪呢?”
小医女抬起手中的盒子:“给师父送回春根去。”
“前天才看你送,怎用得这么快?”
“师父的事,哪是我管得着的?”
“那快去吧,别让方先生等着。回来再找你说话。”
小医女甜甜笑了:“好的!”
谷主人方青壶住在山谷东南的杏蹊小院。敲门不久后,木门从里打开一条缝,一个身着广袖青衣的年轻男子探出身来。他生得清隽文弱,墨发高挽,缚以青绦,周身打扮说是修士,更像文人。
小医女将木盒双手递到他面前:“师父,你要的回春根。”
男子接过盒子:“嗯,回去吧。别忘了温习药典。”
见他就要进门,小医女忙扯住他的袖角:“师父!”
留住人后她又似不知道说什么,吞吞吐吐片刻,挤出一句:“先生他还好吗?”
男人表情倏然绷紧,严厉告诫:“那人的事你别问,更不准向外人提起。”
小医女知问错了话,悻悻松开手:“弟子知道了。”
……
被训了一顿的小医女落寞地往回走,银铃静静地躺在及腰的乌发中。自三月前师父将“先生”带回来后,就再没让她进过杏蹊小院。
师父救治过许多人,但从未有病人如这般特殊,不能见,也不能问,看诊与熬药都由他亲自经手,绝不假手他人。其间关心与重视不难看出。
然而就算半吊子如她,也能从日复一日加重的回春根用量看出那位的伤并不乐观,只怕被誉为杏林仙的师父也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若是救不了先生,师父一定会很伤心吧。
如此想着,小医女揪紧衣襟,神情更难过了。
……
方才柴门外的动静被躺椅中晒太阳的男人尽收耳中,他恹恹对医者道:“你训人小姑娘作甚?她看着问我,实际还不是想和你这个师父多说两句话。如此不知体贴,跟你真是委屈了小姑娘。”
男人颇为年轻,生得也好看,目朗眉沉,鼻挺唇淡;温而不柔,俏而不妖,将“俊朗”一词长得不偏不倚。只是病容让他显得憔悴,像树上将落未落的白梅。
原是一句随口的调侃,不料方青壶听了,面露警惕,警告:“你可莫要招惹她。”
这家伙臭名昭著,谁沾上都讨不得好。自己已经脱不了手就不说了,他可不希望弟子沾惹上麻烦。
男人误会了方青壶的意思,一愣,闷闷道:“她才多大?你把我当什么?禽兽么?”他只知自己凶名远扬,却不知何时有了拈花惹草的风流名声。
方青壶没有听见他的嘟哝,专注盯着炉火上的药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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