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岸边面朝大海!”康迪命令道。

“你,你不会要杀了我吧?求您别这样,我死了,妈妈她会伤心的!”脏船警转身面朝大海,嘴上哀求,两腿打颤。

“在船上你叫我什么来着?”康迪问。

“我,我忘了!”脏船警颤声说。

“你最好想起来。”康迪搬动左轮枪的撞锤,发出啪嗒的声音,对脏船警来说好似敲响的丧钟。

“想起来了,我叫您狗崽子!”脏船警忙说。

“那现在呢?”康迪又问。

“您不是,绝对不是狗……”

“什么?”

“不不,我错了,您不是,我是狗崽子,我是!”脏船警赶紧改口。

“好!”康迪说,“现在一面说你是狗崽子,一面打自己耳光,使劲儿打,要听到响。开始!”

脏船警不敢不从。

“我是狗崽子。”啪。

“我是狗崽子。”啪。

“……”

“……”

“……”

康迪微微一笑,接着一脚蹬在脏船警的大白屁股上。

噗通一声,脏船警掉进海里。

“往前游。”康迪用手枪指着脏船警。

“好,我游,您可千万别开枪!”脏船警调转身,展开四肢,游的比狗还快。

康迪从脏船警的衣兜里翻出五个银币和几个铜币,还有一盒烟一盒火柴。他把钱币装进包里,然后用火柴点燃了脏船警的衣服。

这时候脏船警已经游出二十多码了,他停下回头看,看到自己的衣服成了一团火焰,顿时惊愕无比,“上帝啊,我的衣服!你这个该死的小恶魔,上帝会惩罚你的!”他悲愤地大喊。

康迪拍拍手,拂袖而去。

回到码头,持盖章的卡片卖了船票登上渡轮。

汽笛一声嘶鸣,蒸汽机突突响起来,渡轮开动了。

也许是渡轮开动的原因,也许是突然的放松,康迪忽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摔倒。

其实他知道自己病得很重了。阿司匹林除了退烧,对肺炎没有任何作用。生病最需要的是休息,可在这之前他一直紧绷神经,消耗了太多精力。

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佩服自己,凭借患病的小身板儿成功逃出生天,绝对是个奇迹。

而那些逃票的人现在恐怕像狗一样被关在小黑屋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无尽的噩梦。

为了防止摔倒,康迪挤到护栏边,扶住横栏。

这里正好能看到曼哈顿。和早上薄雾中的灰冷色不同,此时的曼哈顿在午后斜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明亮的金色光芒。幢幢高楼鳞次栉比,放眼望去,好像一座峰峦叠嶂的金山。

渡轮呼啸着冲向曼哈顿,翻起泡沫似的白色浪花。

越来越近,曼哈顿的摩天大楼也越来越壮大,气势越来越逼人。

康迪感觉有点儿虚幻,仿佛是在做梦。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这是一九一三年的纽约城,城里究竟什么样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今后要凭借自己的两条小细胳膊去打拼。而眼前这座城就是他的舞台。

但前提是他还能活着。

几分钟后,便能看到曼哈顿码头后面的那座红色的砂岩要塞,还有横跨东河两岸的布鲁克林大桥。

蒸汽机的轰鸣渐歇,渡轮缓缓减速,停在岸边。

康迪夹在人群里面登上了码头,同时也登上了他人生的新舞台。他站在木板铺成的平台上仰望高高的楼顶,不禁心潮涌动。

可都市茫茫,初来乍到,对于康迪来说首先要找个落脚之地。

他看看包里的银币,足够让他在这座城市里有个临时的栖身之所了。

不过,他决定先去拜访字条上那位名叫塞蕾娜.阿达米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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