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成本就心里惴惴,吃了柯德善一脚后,此刻更是浑身筛糠,呆若木鸡。
魏仰泰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平声问道:“张店家,你看这汤中可有苍蝇吗?”
张广成哪还敢辩解,只好答道:“回大人,有……”
“好,证据确凿。柯县尉,着你将此店诸獠收监,这等败坏本县名声之辈,定要好好审讯,以正县内风气!”
魏仰泰义正词严地判了案,说罢又拱手向楼上一拜,再次朗声诚恳道:“上使!小店污浊,何以堪上使一用!烦请上使屈尊移步敝舍吧!”
知县大人发话,柯县尉立马招呼手下衙役将张广成围了起来,另有几人也朝张芸儿这边大步走来,似乎是酒楼相关之人一个也不准备放过。
张家酒楼平日里迎来送往之事都由张广成打点,可他最多也就是和县里捕快有点交情。如今当着知县的面,便是天大的情面也不会为其出头。
张芸儿平日里被其父护的周全,更是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只有两行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噗漱漱往外流。
王钺旁观了片刻,脑子却一直在转。
当酒楼内诸人的注意力都被魏知县和那盆毛血旺所吸引时,他却将酒楼里各人的神色看了一个遍,尤其是那个自称丛贵的胖子,更是重点观察对象。
虽不明显,但丛贵自始至终的种种反常神态,特别是魏仰泰这糊涂官,命令县尉将张广成收押那一瞬间,他脸上竟似因憋笑而产生的轻微抽动,可不像是一个吃出苍蝇的普通顾客。
“呵,蹩脚的演员。”王钺与张广成父女接触时间不短,自然知道其为人如何。
张广成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但却心细;张芸儿更是心思澄净,没什么坏心眼。结合来时张芸儿提到的豪来酒楼云云,此间之事他已经猜到了八分。
寻思间,前来拿捕张芸儿的差役也到了二人身前。
那差役见王钺站在张芸儿面前碍事,伸出手便向王钺肩膀上推去,想将他攘到一边去。
可没想到这手才刚接触到王钺外衫,王钺腰上一扭,上身轻微偏转,却是没让差役推到实处。见那差役因失去重心向前张去,马上就要摔跤,王钺又用右手一抓一拢,便助其恢复了平衡。
王钺情急之下自然为之,心中也暗自惊奇。他穿越后没谁教过他功夫,但刚才这一下却将卸力使力用的恰到好处,看来正是“五三”训练的成果。
不等那衙役发作,王钺向前一步抱拳行礼,大声道:“青天在上,草民有事禀报,望爷台照查!”
魏仰泰此时正在苦心孤诣地思考如何能说动上使三人去他府上用餐,好搭上这条关系,见又有人打岔,心中不快,但又碍于在上使前需维护形象,只好问道:“你又是何人,又要禀报何事?”
王钺见魏仰泰似乎是顾忌楼上的所谓“上使”,便特意高声道:“乡里皆传,我县父母代君牧民,施政以仁,爱民如子,其行其德如大日昭昭,便是我等乡野山民地处偏僻,也能感其温暖,照化五内,深铭肺腑。”
此言一出,魏仰泰抚须微笑,颇为自得。王钺见马屁拍的舒服,便继续道:“知县大人如芷兰之属,品性高洁,却不知腌臜之人的鬼蜮伎俩。
若一时不察受其蒙蔽,虽不至损大人名节之万一,但却为小人所趁,犹如白壁微瑕,也是不美。”
魏仰泰听出王钺言外之意,见他虽然服饰粗鄙,却相貌堂堂,行为举止、言辞颇有章法,关键是在上使面前对他一番吹捧,心中便生了一分好感,便也温言道:“本官看你也不过二八年纪,又哪懂得分辨什么腌臜的鬼蜮伎俩。今日之事与你无关,速速退下吧。”
王钺没想到这魏仰泰还是个老好人,本想激他一激,却被他打了一个哈哈糊弄过去。
情况紧急,他只好先将结论抛出,以求惊人:“爷台!这苍蝇并非酒楼店家烹饪不净所致,而是那丛贵自放的!”
那丛贵本以为大事已谐,缩在人群中不言不语,此时见王钺站出来点名,顿时喊到:“你血口喷人!你是哪家娃娃,年纪不大,倒是生的好一副尖牙利嘴。”
丛贵见王钺十七八岁模样,想来是与张芸儿有什么情愫,靠着一分少年的血气在逞英雄,于是两只绿豆眼滴溜一转,便又有计上心头:“我看你这诸般维护的样子,怕不是与这店家的小娘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啧啧,少年慕艾,也算是情有可原,但知县大人可千万不要听了他的胡言乱语啊!”
丛贵却是不知,他的此番行径在两世加起来活了快40年的王钺看来,几乎是不打自招了。所谓混淆视听第一招:泼脏水,这在前世的互联网上可见的多了。
王钺丝毫不理丛贵,向魏仰泰拱手施了一礼,有意无意地大声道:“大人,是否胡言乱语,还是某些人做贼心虚,草民自然有证据。若有半句妄言,草民愿认个诬告的罪。”
魏仰泰见王钺神情坚定,心中也不免犯了嘀咕——若是拒绝王钺,怕在上使面前落个不辨是非的坏印象;可若是依王钺所说,又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
正踌躇之时,却听见一清越之声在诸人耳旁响起:“你却有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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