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全村人的面,赵正在村口用一把熊熊烈火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活不下去,别说入土为安,连尸体都不会有人帮忙打理。

赵大柱对着烈火偷偷地抹泪,赵正刚想安慰两句,却不料赵大柱道:“我娘清苦了一辈子,受尽了这世道的折磨,这样烧了也好,干净!”

任凭孟氏撒泼耍赖,躺在地上骂街,赵金玉他爹还是把破布袋子里的粮食分类倒进了赵正准备的草仓里。

赵金玉煞有介事地一边记,一边高声呼号:“赵有锄,米八斤、黍面十二斤,糠十六斤,麸皮一筐二十八斤!”

孟氏闻言顿时嚎啕大哭:“该死的冤家啊,你把老娘存了两年的家底都掏干净了,这日子老娘不过了……”

赵正看见祠堂外还有人拎着粮袋或是挑着筐进来,于是安抚道:“大家放心,只要我们能平平安安地渡过这个冬天,我赵正指天发誓,来年顶多秋收,必定加倍奉还!”

“元良,你口说无凭,得立个字据!”赵有锄把空袋子丢进空筐里,说道。

“那是自然!”赵正把早就准备好的字据拿将出来,格式范本都是老早就写好了的,只需要填上名字和数字就行。

双方核验无误,赵正拿起毛笔端端正正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加不加倍不说,大家其实只要有个说法,心理上能过得去。

金玉他爹娘闹了个内讧,但自此也算是开了个好端头。赵正和大家说好了,以后不管哪家,不管大小,到饭点了就来祠堂吃饭,按男女老幼每日最低需求给粥。

孟草花和姜玉娥负责煮粥,赵金玉全权负责派粥记账。

忙了一晚上下来,赵金玉趁着那昏暗的火把光,眼睛都快瞎了,等到快子时时,这才收拢了册子,摇了摇头。

“收了多少?”赵大柱抱着铺盖,铺在了草仓上,从今晚开始,他就是仓库管理员。

赵金玉揉了揉眼睛,“米粮二百四十斤,糠和麸皮一千七百三十三斤……”

“嚯!这么多?”赵吉利两眼放光地想去翻草仓,被赵大柱一脚踹了三尺多远,“别动,少了你赔啊?”

“你少拿根鸡毛当令箭!”赵吉利“呸”了一声,悻悻地转身。

赵正蹲在条凳上拿个炭笔在桌上划,眉头越皱越深。

他按照战时管制的方式,收集全部粮食做集中分配这本身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就出在他现在手里的粮食换算热量实在是无从下手,他不知道麸皮这种原本喂猪的东西能给人提供多少能量。

要知道,他不单要减少人口死亡率,他还需要人力进行集中劳作。

否则坐吃山空,管制没有任何意义。

算了半天,他只能把所有精粮、粗粮、谷壳、糠混在一起,尽量减少误差。这么一算下来的话,如果按照成年男人每日300克、女人200克、老人和小孩150克的模型分配下去,他这两千斤不到的粮食,最多只能吃……

十五天!

“十五天?”赵吉利张着嘴,脑子里飞快地转,这才十一月底,冬天还长着呢!

就算等来年了,不还有半年没有收成么?

怎么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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