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元师父忙碌,正与一位前来求签的夫人交谈,扶月候了好一阵还是没能跟他说上半句话。

小和尚还有事情办,领他们到禅堂后便离开了。

不经常走动的她现腿泛酸麻,而禅堂无座椅,唯有蒲团,跪着更难受,只得忍住一声不吭。

香烟萦绕,季玉泽垂袖立于佛像一侧,眼神向下,看似纯善、温良的容相有些被隐没。

时现时隐。

真实情绪模糊难辨。

他嘴角弧度常微弯,唇红齿白,秋山明净而如妆。

有一瞬间,扶月认为他比禅堂中供人祭拜的佛像更不可亵.玩。

祭桌上摆放着几支红蜡烛和一鼎立香香炉,烟雾聚一起又散开,飘向禅堂顶上。

敲木鱼声不断,超度着孤魂与亡魂。

留意到扶月在看自己,季玉泽抬眸,五官清晰了不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他眉眼弯了,延出抹意味不明的笑,轻笑时若羽绒飘落,问道:“扶二娘子,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扶月默然了下,展颜一笑,故意道:“没有,是季郎君过于俊俏,一时情难自禁。”

反正他失聪,听不到,应该见张嘴有回应便成,而小秦去如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于是她随便扯一句搪塞。

说完这句话,偏了偏头,见寂元师父得空了,扶月没再看季玉泽,快步走向他。

“见过寂元师父。”

季玉泽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捻了捻青白色的指尖,容色冷冷淡淡,面上如故地漾着浅笑,眼中却透着一股平静的凉意。

是吗。

他低眼又抬起,松开手,踱步朝他们去。

念经颂佛之时,寺庙外面,雨丝先是飘飘洒洒地下,滋润着山上竞相怒放的花花草草。

少顷,雨势逐渐加大,打在瓦片上的雨水顺着檐角隙缝流了下来,嗒嗒嗒,打破禅堂前的寂静。

整座大山让雨幕笼罩着。

雨水弥漫,水光粼粼,于寺庙之上眺望远处,山峦连绵起伏,颜色深浅不一。

禅堂侧菱花纹木窗开着,正对后山和蒲团,季玉泽望着一只瘸了腿在雨中慢行的野兔,唇微抿。

地上泥泞,一失足,朝山崖滑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劲的手捧起它。

是名衣衫尽湿的俊逸男子。

他没再看,稍一偏头刚好看见扶月跪拜求佛的侧脸。她闭目一合掌、一叩首,青丝随弯腰轻扬。

站在禅堂外的小秦心道不巧,这下子得等雨停方可回去,冒雨上路,实属不安全。

寂元师父亲自替符开光,事实上,也不用多久。

扶月接过寂元师父递过来的符,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地笑,感激道:“麻烦寂元师父了。”

寂元师父:“施主客气。”

接而看了看禅门外,视线落到清贵雅致的季玉泽身上,他像是故弄玄虚道,“看来佛祖有意留三位施主于此一夜。”

她瞄下季玉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们最终还是留在金山寺上过夜。

寮房白墙红瓦,布置简洁清雅,墙上挂了些神祇图像,木制的桌、椅、床皆略显陈旧,但好在整洁无异味。

待入夜,雨方褪去,月华如霜,季玉泽让小秦下去早些歇息,独自一人到后山。

山间微风袭过,雨后清新,艳花微颤,馨香扑鼻,树叶影影绰绰,仿佛铺着一层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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