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星斗密布。争奈一轮缺月,挂在中天,银钩子也似,扎得叶辞风眼仁儿生疼。

单凭他愈演愈烈的失魂症,体内灵力躁动,神魂不稳,若再无补救的法子,恐怕日出东山之时,他叶辞风便要原形毕露了。

当务之急,是寻个阳气旺盛的男子吸一吸,不伤其根基,叶辞风也好收场。

可方圆十里,独一份他看得上的皮囊,却是个大杀器。

差点闯祸的叶辞风,从季渊房中逃出来,如今已挨过半个时辰,仍心有余悸。天下美男何其的多,他差点吊死在这一棵不开花不结果的铁树上,委实惊险。

“世间妙人千千万…多睡一个算我赚……天下俊彦任我追…少睡一个也不亏……”

叶辞风念叨着自个胡编的歪诗,聊作慰藉,一面身轻如燕,在起伏错落的屋脊上漫步,寻找下一位作案目标。

他思来想去,只能去霍霍村里的教书先生。

老儒生姓李,年近耄耋,英年丧妻后,终生未娶续弦,一心扑在治学讲经的事业上,是个心怀苍生的圣贤子弟。

想来这小老儿的阳气,应当与其一身的浩然正气,同样丰沛。

掐了隐身诀,他翻窗入户,来到鼾声震天的老帮菜床前。

这种缺德事,他从未干过,现下仍有些心虚,望着老头满布褶子好似树皮的脸,踟蹰难定。

叶辞风从怀中摸出一株千年玄牝草。

此灵草是他从苍黄山一只塑形期恶虎口中夺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玄牝草逐渐在叶辞风掌心,化作流萤,汇入熟睡小老儿的七窍中。

叶辞风心道,我也不白拿他的,先送他五十年阳寿,再取一缕他几十年不用的阳气,于他算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面对着小老儿胡须虬结的尊唇,叶辞风自然下不去嘴,只得运了灵力,并指从他老人家正梦呓的口中,引出一道阳气。

屋舍内,微光隐现。

那一缕青金之色的阳气,被叶辞风吸入鼻中。板床上的老儒生,撇撇嘴,翻了个身,继续好眠,丝毫不知自己凭白多拣了半条命。

叶辞风怔在原地。不可能啊?怎会全无反应?

他体内的灵力并无好转的迹象,仍旧燥郁难安,神魂战栗,仿佛随时可能脱窍而出。

莫非是我记茬了,须得青壮男子的阳气,才管用?

叶辞风有苦难言,灰溜溜地移驾另一处屋宅。

村长偌大宅邸的偏院,养着一位被锯子误伤而断手的残疾木匠,而立之年,丢了营生本事,一家老小五口人,全靠村长接济过活。

睡的是大通铺,一张大炕,打横躺了老老小小五个人。

木匠蜷着精壮的身子,贴墙侧卧在炕头。

隐去踪迹的叶辞风,立在独臂木匠跟前,咬咬牙从袖中取出一滴天狐泪,洒向木匠的断臂。

天狐泪乃狐族修炼天心拜月诀,提炼月华所得。单凭叶辞风如今的修为,每年只得凝结出一滴,可生死人、肉白骨。

转眼间,木匠断臂处经络蔓延而出,如血肉织锦,交缠纽合成一具雪白如藕的右臂。

叶辞风故技重施,并指引出木匠体内的一道阳气,旋即退出房间。

此偏院之中,传来一声男子的惊呼。

破落的屋宇遂点了灯,一家老小的哭声此起彼伏,静夜中盈满喜悦之意。

叶辞风悬足坐在墙头,脸上却全无半分喜色。

从木匠体内的那缕阳气,被他化入经脉。失魂晕眩、幻身崩解之症,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青壮男子的阳气,竟也不管用。

天边已有一抹绛色,东方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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