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衡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这刺杀来得蹊跷,不过他十分不解,自己都已经甘愿退让主动离开了,为何还有人不肯放过他?
“恨吗?”在他垂眸深感悲哀的时候,少年轻轻靠近耳边,声音不若平时的清亮,而是低沉沙哑,仿佛恶魔在低语。
“明明你才是元配嫡子,却在还不知事时就被迫离家,过了十几年清灯苦佛的苦日子。”
“如今好不容易归来,哪怕你没有争夺富贵的心思,可还是有人不放心,连你的性命都要拿了去。”
“难道你就甘愿受人摆布,不想报复回去?”
“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夺走他们最在意的东西,让他们余生只能在痛苦中渡过,日日悔恨当初为何要那样对你……”
少年的嗓音像一把把小钩子直往耳朵里钻,唐玉衡觉得有点痒,忍不住揉了揉,老老实实地吐露出心声:“我想的。”
他又不是圣人,当然也会怨的,多年冷待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如今连他的命都想要……
当年娘亲拼死生下自己,可不是为了任人肆意折辱欺凌的。
青年往旁边挪开了些,空出足够的位置,侧过身揖手弯腰:“还请封公子帮我,找出背后之人谋害我的证据,将之绳之于法。”
然而方才还蛊惑般低声说着要帮助他的少年,却久久没有回应,他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好生怪异。
唐玉衡愣怔片刻后恍然,封公子或许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可自己却顺势提出要求,未免有点得寸进尺了。
“抱歉,”他面色微红,诚心诚意地顿首,“公子三次救我于危难,恩义深重,我却不思回报反令公子为难,实是不该。”
“请公子万勿放在心上,等稍后返京我会自行前向衙门报案。”
然而真相与他以为的相去甚远,弘烨只是很惊异于他的反应。
虽然对过往的记忆只有一片空白,但他发现自己似乎特别善于洞察和蛊惑人心。
常人在方才那种情况之下,要么痛苦挣扎一番后义正严词地拒绝,要么被仇恨所掌控,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报复回去。
他却坦坦荡荡地吐露自己的意愿,大大方方地请他帮忙,丝毫没有被情绪所左右,莫非是常年呆在寺庙,沾了佛气的原因?
“靠京兆府那些废物办案,恐怕等哪天你当真被人害死,尸骨都烂了,也查不出真相。”
许是事情出乎意料,弘烨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气,毫不客气地给他泼冷水,“距你在京郊遇袭已有好几日,那边可有递过半分消息?”
察觉到他的怒火,唐玉衡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不曾。”
然而少年却没有继续数落他,只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成不变的马蹄和车轱辘声当中,渐渐开始夹杂着些嘻笑打闹,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马车慢慢停下,正在唐玉衡不知所措时,身侧的少年已经当先起身走下去,回头对他伸出手:“还不下来?”
整个京城也只有封小公子如此气派,随身带着数十个护卫,早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表面上矜持,实则伸长了脖子准备看热闹。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弘烨非但没有憔悴,气色反而比往常病怏怏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丝毫不像为情所伤,倒像吃过什么大补的药。
等见到他在车前驻足,且伸着手似是在等着哪个人,众人的心里顿时被一片“wo草”刷屏:难道是七皇子被他强掳来了?
据说七皇子可是因伤逝未婚妻,数日滴水不进、闭门不出,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人家,封小公子未免也太不做人了吧?
一群少男少女们内心在愤恨地谴责,一个个眼睛却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八卦光芒。
唐玉衡就是在这样或明或暗的万众瞩目下钻出帘子的,就在那一瞬间,哪怕他的感官并不是很敏锐,也能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几乎快把他整个人都烫化了。
从未有过的体验令他更加手足无措,脚下一绊,差点从车架上摔下来。
“小心!”弘烨及时将人扶住,亲昵地替他整了整略有些散乱的领口,嘴角噙着一抹近乎狎昵的笑意,“摔着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就不好了。”
被少年多变的态度弄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唐玉衡根本没有留意到他说了什么,乖乖地轻“嗯”了一声。
“嘶——”周围传出一阵掩饰不及的抽气声,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一个个赶紧望天望地、看花看草,想假装没有注意到两人,视线却时不时地总往这边飘。
这是哪家公子,生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而且他不仅长得漂亮,瞧上去也极为乖巧,比起七皇子总是对封小公子冷冷淡淡的,好上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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