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昇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了尴尬的情绪,他挨着榻边站着,磨蹭了些时候才回答:“其实打晕你们的歹人,是我的护院,他为人警惕,怕是有什么误会在。”
“你的护院?”孟岚疑惑:“你怎么还能有护院?”他都这么穷了,还能养得起护院?
栾昇面不改色:“我儿时家里也算是大户人家,后来双亲故去,家产被族人侵占,就落到了如今的田地。父亲生前有些门客,也随我漂泊至今,那位先前便是家中护院,就一直以此称呼,不过如今于我而言,他亦是长辈。”
竟然身世如此坎坷,难怪他不怎么笑,若他父母仍在,他也能与她一般,日日和双亲撒娇吧......孟岚心下难过,想起来自己爹娘,自从看了舅舅那封信,她这段时间总有些焦虑。她早已想通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就好。适才听栾昇说那护院这些年来对他来说与长辈无异,有些动容,也不愿再去追究他护院。
桂圆和松枝对望一眼,不敢吭声。
孟岚看这房间逼仄,三人都站在其中实在有些活动不开,主动说道:“盛公子,我真的已无碍了,让我出去吧。”
栾昇不准:“瘀血岂是一时半刻能消尽的?你好好这里休养些日子,等瘀血散尽了再说。”
这人真是个呆的!哪有让未婚的女子在外男家休养的道理!更何况这硬梆梆的床,咯得她不舒服极了,怎能休养好。
桂圆松枝倒是和她心意相通,立刻反驳:“公子,小姐怎能在外男家休养,烦请你安排人手去府上知会一声,孟府自会安排。”
栾昇心想确实如此,虽说此地无人,但她身为女子,几日不回家实在太过于招惹口舌,于是颔首同意,踱步出去吩咐此事。
桂圆乘势凑到榻前,刚握住孟岚一只手,潸然泪下:“我可怜的小姐,何时吃过这种苦头,就为了找一个男子。若是他以后对您不好,我可不答应。”
孟岚嘴角一抽,怎么感觉在桂圆口中,她是个色令智昏的傻子呢。
她只得安抚道:“这只是凑巧罢了,而且我也没有大碍呀。”
桂圆还想说什么,就瞄到栾昇回来,她只得起身又退到一边,给栾昇挪出位置。
孟岚给桂圆松枝使了个眼色 ,让他们赶快出去。待两人走了,她才开口道:“其实你那护院警惕点也没有问题,我确实是专门来寻你的。”
寻他?栾昇不解。
孟岚顿了顿,尽量严肃道:“咱们相熟时间不长,谈婚论嫁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家中如今有些事情,父母格外急迫我的婚事,你是我遇见的最适合我的男子。我和家中父母商议后,还是希望盛公子能再考虑考虑,也不逼迫于你。”
见栾昇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在听,孟岚又继续说:“公子先前说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营生,又言道你有许多亲眷,若是可以的话,尽可以由我来安排此事,也算我对公子的一点诚意。”
栾昇还未答话,外间便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桂圆松枝的声音混在其中:“唉!你们不能进去!你们公子和我家小姐正在说话呢!唉!拽我们干嘛!”
听声音不仅没拦住,还被人带走了,曹守尉王正兵等人的声音一齐在内室外响起:“主子!有要事禀告!”
孟岚挥手让他去:“找你定是有要紧事,你先去吧,回来我们再谈。”
栾昇也不多做停留,大步而出。
曹守尉见栾昇一人独自出来,一瘸一拐的上前,交给栾昇一封书信,向内室瞥了一眼,做出口型道:“信鸽。”
栾昇了然,打开一看,赫然是谢参将的字迹,他在信中写道:“老贼骄奢淫逸,国库入不敷出。太傅探到去年的拨给江南赈灾银两未曾下拨,填了国库亏空,杀江苏太守以愚弄天下。望主子善加利用此事。另:已探得剩余信物下落,由内侍典当后流入嵩阳孟府。”
嵩阳孟府,竟然在嵩阳孟府。
栾昇合住书信,看向内室。内室门后正躺着嵩阳孟府的大小姐,而她是要与他商议嫁娶大事的。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他正因银钱而发愁,孟家小姐和夫人就三番两次赠予他财物,他正愁寻不到另一半信物,便得了消息信物在孟府。
这真是天要助他登上大宝,天要亡那弑兄弑嫂的贼人!
栾昇露出一个微笑来,这是离开皇宫后,再也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众人虽不知信中是何内容,见他笑了,也兴奋起来,只是顾忌着有外人在,不敢表现太过。
栾昇挥手让大家先退下,准备推门进去,青竹般的指节已经放在了门上,脚下却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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