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奉天殿。

看上去十分宽敞的大殿,二十方来丈的殿内,灯火通明,堆积了大量的奏折。

不过都码放的整整齐齐,一个看上去天庭宽广,鬓角泛白的中年人端坐在龙椅之上,他一身明黄长袍,绣五爪龙纹。

此时正手持朱笔,在一本本奏折上圈圈点点,再有旁边的贴身太监收起,放到一只篮子里,然后交由六部照办。

“皇爷,淑妃娘娘求见。”

奉天殿外,有通禀声传来,龙椅前,那微微佝偻的身影才征了一下,揉了揉眉心,头也不抬,道:

“宣。”

一个看上去雍容华贵,虽有些岁月沧桑,却不失一种感性美的女子走进来,一身宫装难掩其出尘之气。

“陛下,子时已过,您又不守时了。”

龙椅上,明黄长袍的男子阁下手中朱笔,起身走了下来,立在淑妃身旁,拉着她的手,看向窗外,长叹道:“是啊,又不守时了,不过为了天下百姓,朕又怎能松懈自己,大概这一身修为,用的最多的,便是熬夜了,朕不会累,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

淑妃摇摇头,道:“陛下是天子,却也是众生之子,并非金刚不坏,自然也是会疲倦的。”

闻言,此时这一位全勤天下,独断朝纲的大荒天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可惜,就是这满朝文武,真正能懂朕的,并不多,这大荒正道,更不懂!既然不懂,那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这天下不属于朕,但也不属于那些所谓的正派,当年太祖立国,不是为了这千秋伟业,只是不想黎民继续蒙昧。”

顿了顿,明黄长袍的大荒天子眯着眼,冷冷道:“朕不想江山社稷亡与朕手,但更不想天下黎民再被蒙蔽,十年前朕的太子因此而死,朕能料到,那些‘家伙’已经蠢蠢欲动了。”

淑妃微微一惊,就沉默了下来,她知道眼前这位枕边人到底强悍到了哪种地步,更有天命加身,对于天命轨迹的把握,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这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糟糕。

“朕花了大半辈子,只为根除以武犯禁,还天下黎民一个太平,朕从来不怕怨恨,朕只怕时间不够,朕,不能在等了。”

大荒天子话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意味,而相随数十年淑妃也领会到了一些东西,那双比墨玉还要纯净的眸子微微凝滞,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陛下,几天前,宁安那孩子曾要面见您,您……”

“哦,朕知道,他倒是像他父亲,做事向来出人意料。”这位大荒天子挑眉,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算起来,已经有七年没听过他叫朕一声皇爷爷了。”

淑妃道:“是啊,那孩子枯坐那冷宫也已经七年了,陛下您要不要考虑给那孩子说一下,毕竟……”

明黄长袍的大荒天子突然起步,他推开奉天殿的大门,让月光洒落下来,他披着月光,长袍上银芒氤氲,威严中又透着一股神圣的气机。

“这个孩子,命里注定和其他孩子不同。”

淑妃微征,眼中透出几分疑惑,忽然有些听不懂,其他的孩子是谁?二皇子?还是三皇孙?

大荒天子没有解释,淑妃也没有刻意去询问,她知道他会告诉她,但他一定不会喜欢。

……

方国公府。

正厅,一身青衫的中年人坐在紫油梨木大椅上,他面色方正。浓眉无须,静静看窗外月色西斜。

这是,浅色灰布袍的管家走了进来,道:“耶律津失手了。”

中年人手指轻点包浆浓厚的紫油梨木扶手,皱眉道:“大辽附魂之术,号称陆地神仙之下,无人可查,如今看来,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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