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打场户,无需使用球门,以踢出的花样多少和难度作为胜负的标准。
期间手不能碰鞠,鞠也不能落地,更不能飞出场外,不然皆视为失败。
两方轮流上场比拼,后者必须比前者踢出的花样多,才能继续下一轮,直至一方败下阵来,才算结束。
王濡那方先开始,高个少年才上场,王濡便仰着头吹了声口哨,戏谑一笑:“齐放,踢着玩就行!”
如此叫嚣的口气显然没有把傅瑜等人放在眼里。
傅瑜也不恼,她知道口舌之争向来无用,当下比的可是脚下功夫,目光紧盯场上之人。
只见少年足尖轻轻一挑,鞠瞬间被抛至空中,划出分明的弧。
他紧接着身子飞转一圈,提肩控住鞠,同时又低头俯身,那鞠似有迹可循,沿着他的背部咕噜一下滑到另一个肩头。
但这下似乎用力过猛了些,眼看那鞠不受控制往地面坠去。
他赶忙用膝盖一顶,摇晃两下,才将其堪堪停住。
收住动作,少年吁气,四周爆发出呼喊声。
王濡颇为得意,把鞠丢给傅瑜,挑眉道:”小子,该你们了!“
傅瑜接住那鞠,拉过殷雄到边上,低声道:“这轮你先上,方才那人踢了两套解数,并不是很难,你只要比他多一个动作就行!”
殷雄心中七上八下,巍巍颤颤,慌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不行,我害怕!“
他从未在旁人面前蹴鞠过,眼下这境况与他而言如同凌迟一般煎熬。
傅瑜没想到一个肥硕魁梧的胖子还能露出如同小媳妇似的委屈表情,心中极为震撼,感叹他这身肉真是白长了,胆量竟不如她一个女孩子。
“要想别人看的起你,你得先看的起自己!要是这点都做不到,谁也帮不了你!“
傅瑜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重重落在殷雄心头,令他为之一震。
是啊,若是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便真活成了一个笑话。
迈出改变命运的那一步向来举步维艰,傅瑜将人向前一推,逼的殷雄不得不上前。
哄笑声又在这时响起来。
“还殷雄呢,我看不如就改名叫狗熊吧!”
“哈哈哈,狗熊!你要是怕了就跪地喊人家爷爷呗!”
殷雄回头,铺天盖地的嘲笑声中,唯有傅瑜攥着拳头,一双眸子亮如星辰地看着他。
他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忆之前自己躲在角落玩蹴鞠的情景。
把蹴鞠向上一掷,上来便是两个漂亮的左右脚颠球。
没想到胖子蹴鞠起来还能如此灵活,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顷刻间鞠又腾空而起,他向前下腰,用宽厚的背部稳稳顶住。
傅瑜激动鼓掌,心道漂亮!
待那鞠下落,殷雄抬脚一蹬,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天生怪力。
那鞠如箭般直直往场外飞去,眼见不妙,殷雄忙急忙慌地追去。
空气静默凝固,无数道目光追寻在他身上。
不想输,也不能输!
他从未这般迫切地想要赢!
殷雄拼尽全力,伸腿去接飞落的鞠,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滑了出去。
霎时尘土飞扬,他身子不稳,栽了个大大的跟头,摔倒在地人仰马翻!
嘲笑声又高涨起来。
唯有傅瑜目光明亮,高声嚷道:“你们快看,鞠在他脚上呢,没有落地!”
众人循声而去,地上被拖曳出一道纵横交错的沟壑,少年仰面朝天地倒在离白圈半寸之处,双足牢牢箍着鞠,并没有违反规则。
殷雄双目紧闭,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不敢放松。
直到傅瑜飞奔过去,笑道:“殷雄,你没输!好样的!”
他才如释重负,缓缓吁出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可以接到鞠,又听着傅瑜赞扬的声音,欣喜感动,无数交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眼眶不由发涩,竟“哇”的一声哭喊起来:”呜呜呜,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表情委屈的就像是个小孩子。
傅瑜哑然失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扶他去场边。
殷雄摔得不轻,身上多处擦伤,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疼得他嗷嗷大叫,眼角都红了。
傅瑜见了,训斥道:“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过就受了这点小伤,哭什么,丢不丢人!”
话音方落,殷雄小嘴顿时一瘪,生生止住了呜咽,低着脑袋委屈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欺负他呢!傅瑜不由心软,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递给他,殷雄这才展露笑颜。
王濡以为比试很快就会结束,完全没想到殷雄能撑过这轮,气急败坏地派了自己另外一个小弟上场。
这轮对方共踢出了四套解数,完美运用头肩背腰等部位控球,动作如行云流水,鞠就跟长在身上似的,完全挑不出毛病。
傅瑜看完,面上不露怯,内心直叹要完!
在临水村,材料有限,师父给他们做的鞠都是以皮子为外壳,用毛结成丸状填充的实心球。
但青云书院用的却是最上乘的十二片鞠,那是内装动物胆,再用打揎法充气的,俗称有内胆的“充气球”。
傅瑜只听过,却从未上过脚,她虽擅长白打,但眼下腿上有伤,敌人也不是好对付的弱鸡,心里多少有点没谱。
她沉吟片刻,突然一改先前嚣张的姿态,可怜巴巴地看了眼王濡,恳求道:“我能先试试这鞠吗?家里太穷,买不起,我只要一盏茶的功夫就够了!“
关键时刻,该认怂时还得认怂。
王濡眉目扬起,惊叹眼前之人变脸太快,倒也算能屈能伸。
不由上下打量她,傅瑜在这一众少年里,身量最为瘦小,生得却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咕噜的转悠,透着股灵动的劲。
若不是言行举止粗鄙,倒像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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