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家里一点儿不提学习的事情了,老两口装作煳涂,装作失忆,装作忘了女儿是个学生。

她昨天说要请假出门,父母愣了一会儿,努力装作不担忧的样子答应。

昨晚回来,她在楼下见到灯亮着,等走上去,灯全暗了,父母装作熟睡。

他们这副样子,文乃蓉反而更加不安了。

她想,要快点儿拿到知识。

所以,夏秋以罢工要挟,她立即妥协了。

在昨晚前,她以为那是夏秋捉弄人的坏心,昨晚后,她想,那到底是坏心,还是一种裹着玩笑的胁迫呢?

她倒不是怀疑夏秋有意胁迫,如果少年想要胁迫她,可以干更限制级的事情。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被动的胁迫。

就像两个国家,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我在xx时间xx地点,要丢一颗核弹到你那里。

如果另一个国家武德充沛,有拦截的能力,这就是一个玩笑;如果另一个国家武备松弛,没有应对手段,这就成了一项了不得的胁迫。

人类不小心洒一杯水,对蝼蚁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如果夏秋真的胁迫她倒轻松了,虽然那样很糟,但是凭借强大的适应能力,她相信自己可以很快习惯。

这样不确定的或好或坏的状态,让她很纠结,很折磨。

胡乱吃完早餐,她甚至没分清她吃了什么,拿起书包,她走去学校。

上课时候,她依旧在想这件事。

第二节课,数学老师问一个简单的问题,用期待的目光看她。

今天是数学老师啊。她想。

每天都有一个老师接取试探她精神状态的任务,任务完成的方法是,在课上不断提一些问题,然后或明示或暗示她回答。

她和以往一样,假装没有看见老师眼中的含义。

老师失望地转回头了,她却感觉到了不对。

她怎么知道这次老师问的题目很简单?

没了高中知识的她,应该完全没了分辨题目难度的能力。

她站起身。

老师和同学诧异地望她。

“是7 。”文乃蓉说。

数学老师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她用充满喜悦的,彷佛文乃蓉解决了一个世界难题般的语气说:“对了!”

为了确认文乃蓉是不是真的恢复了,老师翻动教桉,挑一道难题。

文乃蓉在黑板上写出答桉。

听到老师兴奋地说对,她丢下粉笔,跑出教室。

知识不会凭空而来。

昨晚夏秋把知识给了她。

这是一种现实的证明,一项行动的誓言,一场牺牲式的表白。

跑过楼梯,她停下了,还在上课,她不该去找夏秋。

她在楼下操场转了一圈,等到铃声响起,到5班门口。

夏秋不在,她问少年的朋友,女性那位转头不理她,男性那位告诉她,夏秋被班主任叫去了。

她于是走到办公室前。听到里面的声音,她知道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老师喊你回答个问题,你说你状态不好回答不上来是什么意思?你想什么呢?还状态不好?”谢明德瞪夏秋。

夏秋直呼倒霉,知识给了文乃蓉,他哪里回答得上来。

如果是别的老师倒罢了,偏偏是爱较真的政治老师,硬要他回答,他回答不上来,就以为他耍脾气看不起人,还和老谢告状。你是自尊到敏感的青春期小孩吗!

没办法,只能低头挨骂。

谢明德还准备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文乃蓉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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