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的说辞,方盈玉愣了愣,随即垂下头,低声解释:“明珠小姐跟药神先生闹了别扭,不肯喝药,我跟先生同为门客,听他叹息,说自己可能要被扫地出门了,我心里焦急,便去找了二哥,想让他劝劝明珠小姐,把药喝了……”

她一直都是表现出来的那种爽朗直接的性格,干脆利落、勇往直前,任何困难都打不倒她,唯有一样,是她拼尽全力也难以抵抗的,那就是,权贵。

纪无痕的出身她不知道,但言行举止、风度认知,无一不彰显,这是个出身富贵的人。这样的人,往往自带天悯,就像夏侯荻业一样,对于她这样出身贫寒但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人,都会抱有额外的同情心。

更何况,她还有天机录的加持。

果然,纪无痕皱起了眉头。

方盈玉心中一喜,正打算再接再厉,却听到了纪无痕不咸不淡地回复。

“方姑娘是否忘记了,如今我才是明珠的诊治大夫。”

方盈玉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顿时都被卡在了喉咙眼里。

纪无痕看着她,目光平静,语气也很平淡,听上去就是在就事论事:“得夏侯主君青眼相待,让纪某来照料明珠小姐,是我之荣幸,自然也该秉持本分,努力做好分内之事。主君希冀明珠小姐平安喜乐、无病无灾,纪某更应恪尽职守。”

“治病的方子和方法从来都不是单一的。这味药明珠小姐不喜欢,那便换一种,为何非要让她不开心呢?”

方盈玉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却,仿若寒霜袭来,将她的血液也一并冻结:“我——”

“你逾矩了,方姑娘。”纪无痕冷漠地说完这一句,便挥袖送人,“纪某要睡了,恕难招待,请方姑娘离开吧。”

话音落,方盈玉也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内力逼退了几步,忍不住大吃一惊——纪无痕他,竟然已经有半步宗师的实力了?!

此时,夏侯兄弟二人,也正走出明珠的院落。

夏侯荻业仍是在生气,他也说不上自己在气什么,许是明珠不听话,许是自己被驳了面子,也许是,明珠跟纪无痕过于亲近了……

想到此,他心里更是膈应的很,长眉拧起,难掩气愤,又是对着自己亲哥哥,便有些口不择言:“明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你在做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哥厉声喝止了。

夏侯荻业一愣:“大哥你骂我做什么?明珠最近也不听我的话了,处处跟我对着来,都快要把我这几个门客得罪光了……”

“所以你就大半夜地不顾明珠还生着病,不让她睡觉,带着你那两个多事的门客,去扰她、训斥她?给你所谓的‘义妹’争口气?你把明珠当什么了?她是夏侯府的小姐,还是你的义妹才是?!”夏侯铮风看着弟弟,满目失望,“你想要毁掉明珠,毁掉夏侯府吗?”

夏侯荻业瞬间呆住,犹如当头棒喝,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喉头哽咽——大哥骂的没有错,他就像是一个昏了头的傻子一样,竟然因为这样的小事,让明珠难过……

那个时候,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没想——方盈玉来找他,说起来药神先生的药被明珠打翻了,先生气的心绞痛,差点儿晕厥……

随即,夏侯荻业的怒火就克制不住了,当然不是为了方盈玉,也不是为了药神,而是因为,那碗药。那份药,是他偷天换日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好多药植都是寻了很多年,才找到的珍稀品类,根本都没有替代的。

现在少了一碗,也就意味着,他的计划要往后拖一两个月。这是夏侯荻业最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在纪无痕来到府里之后,明珠已经很久,没有来缠着他了……

再一想到,刚刚明珠说,再也不喜欢他了,也不想要他这个二哥哥了,夏侯荻业心里更加暴躁阴森。

明珠平时任性又娇气,生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但从来不说“我不要你了”这样绝情的话,这还是第一次,从明珠嘴里听到这句话。计划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大哥说什么呢?”夏侯荻业迅速回过神,又是那副吊儿郎当、风流人间的轻佻模样儿,打开折扇,携来一股凉风,跟兄长说道,“我就是气恼明珠不好好喝药,这样身体虚弱的症状怎么会好?”

夏侯铮风深深看他一眼,倒也没有再多言:“好自为之。”

夏侯荻业回了书房,坐了一整个晚上。

明珠这一夜也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坐在床上,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

她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好像有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女人,看不清样貌,也听不清声音,但就是让她觉得温暖极了,仿佛是母亲一样的感觉。她在梦里面笑的可开心,但是不知道为何,醒来后,却觉得心里难受的想哭。

怔怔坐在那里,明珠木然地看向窗外,努力回忆着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想要重温那股温暖。

绿瑛进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满眼怅然的明珠,与往日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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