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琴音悠扬的大堂瞬时静谧了下来。

赵蔓蔓一个激灵,脚下一崴,顺手扶住了身旁三郎的手臂,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人有这样的气势,光听声音就能另周遭鸦雀无声,那道她至死难忘的声音。

围帐慢慢掀开,凤唯手持茶盏正襟危坐,清冷的面容淡淡睨了一眼赵蔓蔓,顺势从她扶着三郎的手臂上掠过,放下了茶盏,起身朝她走来。

一时间大堂众人齐齐后退几步,默契地形成了一条道,垂首作揖:“参见凤相。”

真是,冤家路窄啊!

周围所有人都鞠着躬,黑压压后脑勺一片,唯有凤唯遗世独立,姿态卓越。

赵蔓蔓不知是被周围哄堂的请安声吓到了,还是被凤唯朝她走来时,眼神里的那股冷意吓到了,总之她不争气地生了几分胆怯,不自觉往三郎身后挪了挪。

挪了以后,她终于觉得自己万分窝囊,如今她好歹是重生了,说好了不会因为他再动自己半分情绪,更加不必在意他,也不必处处去看他的脸色!

如此一想,她果断站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凤唯,决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他!

凤唯眼中一抹异样闪过,快的忽略不计。

周围的人已经顾不得身份场合,眼神疯狂交流起来,暗自在他们三人之间眼波流转。

凤唯眼神掠过三郎,从小童的玉碟上拿起梅花琴谱,凉声道:“只是这本琴谱,便是郡主出再多的银子,本相也不卖。”

不卖就不卖,得意什么!赵蔓蔓心中咕哝。

三郎在瞧见凤唯时,心中已经了然,与这梅花琴谱是无缘了,也不多做纠缠,只是恭谦道:“小生不敢妄夺凤相所好。”

凤唯眼神从赵蔓蔓身上掠过,淡淡问了句:“是吗?”

看什么看,我又不想要你的琴谱!赵蔓蔓凶巴巴地腹诽。

三郎似有犹豫,又道:“小生斗胆,不知凤相可否容小生观阅一二。”

凤唯冷然多看了他两眼,抬手的时候,奉玉已经接过了他手里的琴谱。

“不行。”凤唯沉声拒绝。

“这本梅花琴谱既已归本相所有,本相自是容不得旁人半分窥伺。”他言语轻缓,众人何以听不出这里头的不容置疑。

三郎愣了愣,不禁哑然:“一本......琴谱而已,凤相似乎言重了。”

赵蔓蔓咕哝着嘴,顺着三郎的话头小声接道:“就是,凤相太过小气啦。”

三郎到底是她的人,眼见他吃亏,她断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

凤唯眼底骤冷,赵蔓蔓不禁抖了抖,心虚地瞄向了别处,又瞄了回来,刚刚是习惯作祟。

“告辞。”

凤唯衣袂带风,离开前,还听到身后赵蔓蔓宽慰的声音:三郎,你放心,本郡主就算找遍全城也给你把另一本找出来!

凤唯身形顿了顿。

堂内顿时炸开了锅,迅速组成了三五小队,噼哩噼哩一顿热聊,觉得凤唯今日有哪里不一样的赵蔓蔓还在嘀咕着:他何时如此小气了?

长街上信步的凤唯忽然驻足,静默的神色越发冷凝,对周围沉浸在乍然见到凤相的欣喜若狂中的姑娘们视若无睹。

奉玉上前,唤了一声:“公子。”

凤唯趋于沉静,淡漠吩咐:“找到另一本真迹,收藏于相府。”

奉玉掩下眼底的微讶,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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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赵蔓蔓正吃着厨娘自家腌的酱菜就着小米粥,吃的津津有味,沐歌便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坐在她身边,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眼不错地瞧着她。

赵蔓蔓难得见小舅舅这番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也盯着他瞧了好几眼,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沐歌撑不住有点眼酸,用力眨了眨眼,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听说昨日,在琴行,你和凤唯撞了?”

赵蔓蔓吞下一口小米粥,生出几分惊恐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沐歌这幅样子这个口气,不禁让赵蔓蔓不安。

沐歌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听说三郎也在场,为了你和凤唯呛起来了?”

赵蔓蔓惊恐加剧,音调又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忽然又感觉不对,“呸!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一本琴谱,而且,他们都挺友好的,没有呛声。”赵蔓蔓仔细回忆了下,主观说着。

此时,抛开事实不谈,沐歌看着赵蔓蔓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同情:“八卦书肆那臭丫头昨晚连夜出了急刊,‘新欢旧爱难舍,琴谱之战一触即发’,孤本,正在市井传阅,我刚好看完,回来告诉你一声。”

说完,他又一阵心疼肉痛:“这臭丫头的心是越来越黑了,一本传阅的话刊居然收我一两银子!”

沐歌义愤填膺地回头,呆了呆,赵蔓蔓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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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蔓蔓走进八卦书肆门店,店小二瞧见了立马低了头,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努力沉浸在自己的账本中,赵蔓蔓也不理会,径直走进内堂,推开内院的一扇门,悠哉悠哉坐下,托着腮,看着纹丝不动的床帐。

“龙轻雾,我数到三哦,你若是不起来,我就让皇帝伯伯一把火烧了你这书肆。”她娇声软语说着最具威胁力的话。

“一,二……”

床帐被掀开,起身坐起一位慵懒美人,打着哈欠,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梳着青丝,眨了眨桃花眼:“谁惹我们朝华小郡主生气了?”

“昨日你去过琴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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