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封市到大河村路上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老余头为了赶时间回东河村,驾车也比较快。
刚做上牛车时张照清还十分好奇,在路上这瞅那瞅的,一脸稀罕模样。
坐着坐着,只知道牛车越来越快,逐渐开始头晕恶心起来,在路上时就已经把中午在火车上吃的盒饭吐光了。
时叙白的情况倒是比他还好点,至少没吐。
牛车刚停稳,张照清立马就捂着嘴从车上跳下来,扶着墙角开始剧烈干呕起来。
从知青点里出来的那人见状,赶忙上去拍着他的背。
同样脸色也不太好的时叙白,慢悠悠的从牛车上下来走到老余头身边。
“多谢余伯了。”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硬糖递给老余头,“一点小心意,拿回去给孩子吃。”
老余头看着手里这把硬糖,想到家里的小孙子好久都没吃到糖了,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不碍事,不碍事,把你们接到知青点了,我得去和村长说下,然后赶回家吃饭了。”
黝黑的皮肤闪过一丝红晕,脸上的褶子都向上划起了弧度,说完帮他们把行李放到地上,驾起那牛车就走了。
刚刚从知青点里走出来的那人一边拍着张照清的背一边说道:“你们可算是到了,大家都等着你俩吃饭呢。”
“我叫张强,是咱知青点里年龄最大的人也是下乡最早的人,平时大家都叫我强哥,你俩跟着叫我强哥就行。”
看他二人面色惨白,精神不济的样子,就知道是被这路颠得,帮着他们把行李给提进去了。
“多谢强哥了。”时叙白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一把拽过还扶着墙一直在那干呕的张照清。
张强领着两人进了院子又跨过一道门走到了一间十分破旧的空屋,屋子只有两三张空床,除了床什么都没有。
“咱知青点这房子比较简陋,今晚先将就着睡,明天一打扫就好了。”张强那张老实憨厚的脸上这时显现着一丝不好意思。
被时叙白拽着的张照清在门口缓了一会终于不吐了,跟在张强后面进来之后打起精神环视一圈,语气有些低落。
“好吧。”
张强帮两人把东西放好又领着两人走进了堂屋,只见堂屋里放了一张破旧磕掺的实木大桌子,此时桌子上围了一圈人。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同,有欢迎,有不耐烦,有面无表情,有不在意的。
桌子上放着一盆米少得可怜都是汤的稀粥,一盘子咸菜,一筐玉米面的窝窝头。一看便知这就是今晚的晚饭了。
张强忙着招呼两人:“咱们知青点的人都是极好的,快坐下,一天没吃饭了吧,来先吃饭,边吃边给你们介绍。”
屋里一群人听声都心不甘情不愿的附和着,就等你们了。
时叙白此时已经缓过不少劲来,看了看今天的晚饭,看了看众人的神情。
若有所思的起身回到了屋子,解开今天在东封市买的那兜糕点,数了八块桃酥走到了堂屋,把拿一摞桃酥放在空碗里。“大家这么晚了还在等着我们吃饭,这小点心就当是我们的心意,一定收下。”
时叙白刚从屋子里拿着桃酥走出来,手里的东西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桃酥。
在这平时一个男的上工每天能有十个公分,女的能有八九个公分左右。
只有抢收的时候干的活又多又重才会多一两个公分,从早上干到晚上,也就中午休息一会儿。
一个公分两分钱,一天拿十个公分也才不过两毛,这一块桃酥基本就抵知青点一个人一天的劳动力。
知青点里的人也就刚下乡那几天吃过这类糕点,在这生活时间长之后,哪里都需要钱,一分钱都掰成两分花。
就几乎再也没有人吃过,有的人还要攒钱往家里寄点,顿顿都是野菜稀粥,红薯窝窝头这类。
突然听到时叙白的这番话,一时间饭桌上的众人视线都从那块桃酥转移到这个昏暗煤油灯光下这看不清脸的少年。
心里产生各种想法,尽管知道现在粮食很金贵,更何况是这种价格昂贵的糕点。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吃吧。”张强面带一丝不舍的将自己面前的桃酥推回去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不懂的直接说,毕竟比你们早下乡几年还是能点用的。”
只见一女知青心满意足的从兜里掏出手帕仔细包好。
此人叫张红,也是前年下来的知青,平时为人爽朗,在知青点里与大家关系都挺不错的。
大家见张红收了纷纷都拿起来在那道谢,心里那丝忙碌一天了下工还不能准时吃饭,等他们回来时积攒的一丝怒气和不满都消失了。
言语间也热切真诚了许多,招呼两人坐下吃饭。
张照清这会不吐了精神好了许多,空了许久的肚子这会咕噜噜的直叫。
看着这热闹的氛围,笑嘻嘻的说:“多谢大家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拉着时叙白坐下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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