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兵卒服装的人骑着马在官道上急速驰骋。

路上随意放置的一根绳子,陡然绷直,那兵卒躲避不及,连人带马往前一扑,待他落地,草丛中立马跳出几人来,一把将他按住,从他身上翻出一份密折来。

陶风快速翻阅一遍密折内容后,朝着同伴们点了点头:“一切皆如少爷预料。”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往回跑。

这份密折,在最快的时间里落入赵文虎手中。

邵瑜在五天前就在军营外布局,他知道定然会有人想要密报朝廷,抓住那个送信之人后,一番审问才知道赵文虎身边虫子,居然是他的副将陈修远。

邵瑜继续派人盯着大军,很快又抓到了第二份密奏,前后两份密折此时全都放在赵文虎的案几上,副将陈修远也被他关押起来。

赵文虎接受邵瑜的邀请,答应见面一叙。

邵瑜出门前,老管家还在忧心忡忡道:“还是多带几个人吧,万一对方使诈如何是好?”

如今邵家只有兄妹二人,老管家害怕他有半点闪失。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赵叔既然答应应约,那定然也是孤身赴会,人带多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老管家虽知是这个道理,但难免念叨。

邵瑜笑着说道:“峰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能一直像个老父亲一样护着我。”

老管家叹息一声,说道:“我那天晚上还做噩梦,梦见你在牢里没熬过来,大小姐也……”

邵瑜知晓这多半是原本的剧情,轻声道:“没事,都过去了,未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话虽如此,但邵瑜还是提前做了准备,若是他真的因为这次孤身赴会有了闪失,那其他人会奉邵揽月为主,她会成为泰安新的主事人。

赵文虎抵达城外草亭时,邵瑜已经在那坐着等待。

草亭四周并无遮掩,一览无余之下,很容易就能看清楚有无埋伏。

赵文虎远远停了下来,让不放心一定要跟在身旁的手下们,在更远处等候。

草亭里邵瑜正在专心致志煮茶,待沸腾后,倒了两杯出来,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就好像是个茶道高手一般。

“一别经年,赵叔风采依旧。”邵瑜笑着说道。

赵文虎朝他点点头,而后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说道:“你小子不用这么文绉绉的,有话直说就是。”

邵瑜笑着说道:“赵叔,您打算如何处理告密的陈修远?”

赵文虎听得这话,心下知道自己欠了邵瑜人情,但却还是一副硬邦邦的语气,道:“这不干你的事。”

邵瑜被怼,也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笑着说道:“陈修远秘奏朝廷,说的是您与我勾结之事,您驻守此地,职责之一便是护卫粮仓,他会这般想,其实也不算错。”

赵文虎猛瞪邵瑜一眼。

他心中何尝不觉得歉疚,本该为国尽忠,如今却因为流民之故几番纵容邵瑜,倒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邵瑜继续道:“但您心系百姓,一片公心,真要说错,也只是对不起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罢了,毕竟您害得他的钱袋子缩水了。”

赵文虎想到皇帝,心下也觉得苦涩,不明白明明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为何却能如此鼠目寸光。

邵瑜继续道:“赵叔知道此间事了,您会面临何种处境吗?”

赵文虎无奈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什么样的君恩,如我父亲那般吗?”邵瑜问道。

赵文虎闻言微愣,他心下想着自己此番回去,多半是夺职,朝廷还用得着他,何至于就要像对待邵玄朗一般。

邵瑜说道:“赵叔,我父亲当初也是像你这般想。”

赵文虎顿时哑然。

邵玄朗为这个国家立下的功劳,便是再来几次这样的战役都不会这样污蔑他,但偏偏皇帝还是用这样离谱的方式,将一盆脏水泼到一个为国战死的将军身上。

“若陛下真要责怪,那也是我的命。”赵文虎沉声说道。

“认命吗?还是说,您想要为了这愚蠢的忠君之念,抛家舍业?您妻子何辜?您的儿女何辜?您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又何辜?”邵瑜问道。

赵文虎一想到这一节,顿时心下钝痛,但还是强压下那些不该升起的念头,道:“忠君为国,臣子本分。”

“臣子本分?您觉得这位皇帝陛下,真的值得吗?”邵瑜说话间,将一本账本递给他。

邵瑜早就离间过君臣一次,如今不过是将这道缝隙扯得更大些,一边饥民遍野,一边高价卖粮,层层得利,盆满钵满。

“赵叔,您是个好将军,您的刀枪,该对着外族,不该对着自己人。”邵瑜说道。

赵文虎道:“如今这情形,也由不得我不对着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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