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肥硕的狸花猫慵懒地瘫在二楼凸出的雕梁上,它挠了挠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又扒了扒自己的尾巴毛,半晌挑了一根没那么油亮的拔了下来。
【已换取感同身受咒嗟!】
登时楼内便笼罩了一股十分阴沉的氛围,这种氛围虽肉眼看不见,但众人却忽然安静下来,琴瑟箫笛声呜咽,百魂游荡无归处,芳魂一缕归黄土,死生不见戚戚然。
也不知是谁忽然发出了一声呜咽,接着楼里的看客们也不强忍泪水了,他们仿佛都成了阮阮,都能感同身受,他们虽是男儿身,却能感受到失去丈夫的痛苦,坚强一些的满面泪痕哭哭啼啼,软弱些的则直接抱着左右看客哭天抢地,一时之间……清阴阁内众人大放悲声,鬼哭狼嚎起来,就连空气中仿佛都凝集着惨淡幽怨之气。
才从楼上下来的陶妈妈见此情景,一时间愣住了——原先莺歌燕舞的大堂眨眼变灵堂,来时春风得意的客人们此时各个在号丧,更有人如丧考妣满地打滚,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陶妈妈急忙寻找阮阮的身影,却见她虽美人垂泪,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就是喜悦。
此时阮阮正缓缓后退准备离开,陶妈妈赶紧上前一把拉住阮阮,急得脑瓜儿都要炸开了:“我的小祖宗啊!你这是干了什么啊!”
阮阮无辜地眨眨眼,一滴晶莹的泪水就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只是……跳舞,别的什么也没干……”
陶妈妈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无奈地让人赶快把阮阮送到楼上去,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去安抚这满楼肝肠寸断的高官权贵们,生怕这些爷们一个不高兴再闹出点事情来。
阮阮上了二楼,周遭便再不闻哭天抢地之声,只是脑中一直回荡着:
【来自冯圆的悲怆二百斛】
【来自霍鲸的哀痛一百斛】
【来自赵申的悲怆三百斛】
【来自郑承彦的悲痛五百斛】
……
她人虽已离开了大堂,但是这些悲痛却依旧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一时间阮阮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掉了。
威猛大人伸了个懒腰,轻盈一跃从雕梁上来到阮阮面前,它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你今天表现不错,就照这样干,再有一次就够换取‘忘忧’解药了。】
阮阮坚毅地点点头。
楼下忽然嘈杂起来,阮阮低头一看,却是一队身穿官服的人闯了进来,为首一人四十上下,略有些猥琐。
陶妈妈以为是今日得罪了楼中哪位大官,所以引来了这群人,忙上前赔礼道:“大人莫恼,今日之事实在抱歉,清阴阁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哪知那人却并不理会陶妈妈,满是精光的小眼睛在楼中一扫,落在楼内角落。
那角落内此时正坐着个哭眼抹泪的中年人,显然他还沉浸在刚才悲戚的氛围里。
唐满城和郑承彦认出来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终身老二——曹凌,熟人,两人忙不迭都用袖子遮住了脸,生怕自己这副模样被曹凌发现。
曹凌摆摆手,侍卫立刻上前押住角落哭眼抹泪的中年人。
曹凌亮出手中令牌:“此人涉及一宗命案,大理寺将其带回审问。”
陶妈妈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而笑道:“大人辛苦,若有什么需要清阴阁配合的,一定告知妾身。”
“妈妈客气了。”抓了人,曹凌也没了方才的严肃,笑眯眯地转向两位用袖子遮脸的同僚,扬声道:“世子和唐侍郎也在啊!真是巧了巧了!”
这曹凌虽十分热络,但唐满城和郑承彦却恨不能找个抹布把他的嘴塞上——这么一嚷嚷,那可真是出了名了!
唐满城率先稳了稳精神,抚了抚衣袖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曹少卿,这么晚了还抓人呢?”
“那是,我就是个苦命跑腿儿的,哪能赶上您二位风光惬意,能在这一席难求的清阴阁里赏舞饮酒的。”曹凌言语奚落还不算,眼睛还盯着唐满城红肿的眼睛打量。
唐满城尴尬之上生尴尬,忙摇摇手低声转移话题:“这人和丁尚书被杀一案有关?”
曹凌倒也还坦诚:“嗨,不过是那个刺客租了他一间闲置的屋子住了几天,估计和他不沾边,不过是抓回去审问审问应付差事,过两天就放了。”
郑承彦也整理好情绪,加入交谈掩饰尴尬:“那刺客招没招呢?”
“招了个屁,连着审了十多天,你看看我这黑眼圈,可人家一个字也没说,但我们又怕把人弄死了,用刑也就是意思意思,哪敢动真格的?所以什么也审不出来!”曹凌很有些怨气。
唐满城拍拍曹凌的肩膀,安慰道:“曹少卿辛苦了。”
曹凌却指着唐满城有些红肿的眼眶,明知故问:“唐侍郎的眼睛怎么肿了?莫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唐满城只能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曹凌离开后,唐满城却想起了自己今日要办的正事,于是找陶妈妈耳语了几句,陶妈妈踌躇片刻就忙让丫鬟上楼来寻阮阮。
丫鬟说:“姑娘,陶妈妈让你在二楼小厢房里稍候,楼下有两位客人有宴席要请姑娘献舞。”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