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云拨着步摇上垂落的流苏,眼神一动不动的。

半晌,她心下确定,唇角便忍不住扬起,同时移开视线,努力将眼底的笑意藏住。

放下流苏,小公主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惊讶道:“她不会什么都没送吧?”

“不过时辰还早,晚些时候应该会过来的。”

若无其事地将锦盒往裴屿舟手边推了推,姜昭云虽是在宽慰,心底却在发笑。

算那寒酸丫头识趣。

“时辰不早了,我还要看书。”

裴屿舟掀起眼帘,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姜昭云,手却准确地覆在盒子上,“啪”的一声将它盖起,推到一旁,动作利索决绝。

明日就要考试,他懒得跟这个见缝插针的刁蛮公主废话。

他跟程若梨之间的事她没资格置喙。

“屿舟哥哥,那我先走了。”

知道他此刻很是不耐,自己也不该在考前过多纠缠打扰,但姜昭云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眼神。

可惜裴屿舟压根没抬过头。

不管走得多慢,她终究会来到门口,提起裙摆正要抬脚时,姜昭云咬了咬唇瓣,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再次看向英气勃勃的少年,扬声道:“明日考场人多繁杂,我不便过去,但玉佩你一定要戴上!”

说完后,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姜昭云只得摁着不甘咬牙离开。

至少他没跟以前一样将她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丢还回去,说明玉佩多少还是合他心意的......

脚步声完全消失后,裴屿舟将那枚价值连城的玉佩抛进堆放旧物的箱子里。

不知道姜昭云哪根筋搭错了要缠着他,但他没兴趣接受她强制的好意。

傍晚时分,收拾好在考场所需的一应用品后,裴屿舟随母亲去前厅用晚膳,原想多陪她走走,将她送回皓月院,但姜锦芝不想儿子考前累着,便让他早些休息,不必远送。

回到厢房,正要解衣沐浴的裴屿舟看着不远处的床榻,放在腰带上的手不知不觉顿住。

细想之下程若梨过去从没主动找过他,反倒是他经常去那个阴僻小院,将人半哄半骗出来。

后来她生了场重病,被送去公主府静养,不久后他也去了衡阳书院念书,二人才见得少了。

不过裴屿舟隔三差五就给她写信,寄东西,完全不在意她回避的,近乎冷淡的态度。

“世子,浴汤已备好,您——”去哪里……

贴身小厮阿七看着少年散着不爽,明显是生人勿近的挺拔背影,默默咽下后面的三个字。

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

裴屿舟走得很快,最后直接飞檐走壁,高高竖起的发拂过他线条刚硬完美的脸庞,将他眼底翻滚的浓墨隐隐遮挡。

几近无声地落定在若梨的院子,他径直走到厢房门口,抬手敲门。

“咚咚咚”三声,比平常重些,却还算平稳。

出来开门的春枝看到裴屿舟时愣得不轻,若非屋内响起的咳嗽声,她还能懵上一会。

“世子,您怎么——”

时辰已然不早,裴屿舟不想再耽搁,便直接打断:“我找程若梨,你先出去。”

眨了眨眼,彻底回过神的春枝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不过她反应还算迅速,立刻遵从命令出屋,让裴屿舟进入。

屋门合上后春枝方才抬起头,两只布着薄茧的手交握在一起,久久未松。

不管世子为何来找姑娘,至少此刻含霜姑姑不在院中。

回到国公府后她便时常去长公主院里,晚上也多与苏嬷嬷她们同住。

如此她与姑娘倒也落得轻松。

许是今日的烛火有些刺眼,所以看到他颀长身影的一刹,若梨的眸中晕开了点点湿意,她自榻上坐起,将身上厚实的毛毯放下,全都搭在腿上。

可她终究没有多看,只垂下眼帘,嗫嚅着唇瓣轻轻道:“世子。”

尽管来这一趟目的明确,但看着这般苍白羸弱的若梨,听着她柔软而疏离的呼唤,裴屿舟竟一时无法开门见山。

屋内氤氲着他熟悉的苦药味。

意识到自己的犹豫和迟钝,他故作若无其事地来到梳妆台前,微微靠着,单足点地,双臂环胸,姿态随意但压迫感依旧。

清了清嗓子,裴屿舟重新看向对面的若梨,有些别扭地道:“你又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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