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貌似淅沥沥地又下雨了,雨水打在驻地钢架顶棚上噼啪作响。

李言睡意朦胧中听到雨声,暗想明天上午什么也干不了,又得开始抗洪了。

这次看能不能找点大盆,或者想个什么抽水的办法,这样一盆一盆地往外舀,老腰都要累断。

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堆,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起来,发现昨晚的雨并不大,被打湿的路面积水在朝日的照射下慢慢蒸发。

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积水,看来是昨晚多虑了。

不过一出门,发现小马里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往常一开门就会看见他在和门口的保安聊得生龙活虎,看到李言们出来也会热情地打招呼,然后接过钥匙准备出发。

但是今天,他虽然依然和保安在喋喋不休地聊着天,但是显得焦急不堪,眼睛布满血丝,身上也还是昨天的那一身衣服,整个人显得颓废悲伤。

何加帆见状不对,上去招呼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小马里奥沙哑着声音沮丧地诉说着,手无力地打着各种手势配合他的话语。

何加帆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大家沉默地上车准备去店里。

一路上,小马里奥严肃而消沉地开着车,连平时爱听的音乐也没有放。

何加帆低声告诉李言:“小马里奥说昨晚他老婆跑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到处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

李言回想起店长何塞的妻子也是这样,感叹安哥拉女人处理婚姻问题也是干脆,一跑了之。

来到店里,小马里奥的状态受到大家的关注,他在人群中把家里的事又重新讲了一遍。

李言听到他嘶哑着嗓子委屈地喊:“有什么问题她可以说啊,可以提出来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吉多大叔和玛利亚他们围着他,听他尽情地倾诉着,唏嘘不已。

他的妻子给他留下了两个孩子,以后爷仨儿的命运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据说很多安哥拉人结婚并没有通过正式的法律程序,有时孩子一堆了也没有结婚,只是双方家庭举办过婚礼就算是一家人。

所以这样的婚姻一旦出现问题,就容易出现一方消失另外一方束手无策的场景。

不过即使有法律保护,法律又能保护什么呢?

都说黑人挺懒,但是在李言们的店里,好些黑工在白天上完班以后,晚上还会去上夜校学习。

比如何塞、小马里奥还有一些年轻的黑工都会去上夜校。

清晨他们要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出发,不到7点就要抵达店里开始一天的工作,下午回去又要准备去上夜校,更不要提家里还有一堆孩子的羁绊。

在李言看来,安哥拉的黑人们的勤奋也不输其他民族。

不过今天瓦度不知道怎么搞的,8点多才背着包进店。

正好被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李言看到,她眉头紧锁,不满地指指手腕,表示都几点了才到。

瓦度一吐舌头,双手合十表示道歉,飞快地跑上二楼仓库。

其实李言也让何塞每天记录着考勤,作为月底工资的考核。

不过这一举措形同虚设,因为每次月底何塞只是象征性地标住一两次迟到。

有时李言在店里临时需要找某个人,会发现这个人怎么不在自己的岗位上。

问其他人的时候,大家都会彼此帮他或她打着掩护,然后这个人就会在几分钟后来到办公室告诉李言,自己刚才只是去外面买个饭或者饮料去了。

好在店里的请假迟到或者早退都不多,所以李言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马里奥的遭遇虽然令人同情,但是大家能做的也只是安慰。

刚好今天驻地需要买点大米,何加帆给他说了需要买的东西,他一言不发地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出去了。

找点事儿做总比老是沉浸在情绪旋涡中更实际一些,家庭虽然已分崩离析,可是生活还得继续。

何平和陈龙宇今天又过来了,他们俩算是福建人中的优质客户,所以何加帆也颇爱和他们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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