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熠追了下去,但没追上。

站在酒店外空旷的停车场里,钟熠来了上京那么久,这么一刻,格外的无力和无助。

等他回到房间,季浩和季晗父子已经走了,只剩下钟家人。

再从钟睿那里,把季晗讲述的交谈全程听完,各种情绪混杂,钟熠终于爆发道,“为什么要讲条件啊,这种事……当没发生不就行了?!”

“这不是我的事情吗,我不能处理我自己的私事吗?!”

大伯钟永峰当惯了大家长,被一个小辈这样吼,顿时有些不悦,拧眉道,“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不然呢,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也没有逼迫过我,细论起来,我和他都是受害者,差不多就得了,搞成这样……你们问过我的意思了吗?我不才是当事人吗?!”

钟熠来了上京,一贯都是温吞吞的,哪怕是小表弟捉弄他,大家也没见他发过脾气,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副随和的性子。

眼下突然发难,反应还那么大,大家不知所措,一时间都缄默了。

钟永峰嗫嚅,下意识想说什么,目光却不期瞥到侄子脖子上的各种痕迹,所有话又哽在了喉咙里。

细论起来,这确实是钟熠的私事。

很是一阵沉默,看着钟熠气红的眼眶,钟母孟淑让钟熠先坐下,随口问他要不要喝水。

钟熠摇头,混乱得不行,“不要。”

“我想回家。”

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层,钟熠觉得委屈,很委屈。

而这种情绪是他来上京之后慢慢叠加的,一点点,累积到今天,他感觉再承受不住。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哦,对对,回家回家,别留这儿了,有什么我们回家说。”钟教授赶紧打圆场。

知道父母理解错了,钟熠内心蓦然漫上一层深切的悲哀。

但看着父母和哥哥对他的一脸关切,戳破真相残忍的话卡在喉咙里,久久吐不出来。

好半晌,钟熠点头,“回家吧。”

说完,内心莫名更感觉到孤独和委屈了。

他想他小城的家。

想他养父,他爸了。

*

在车内一言不发,回了别墅区,钟熠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

钟睿手机上季晗不断发消息过来,在说今天的事。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钟睿能感受到,季晗他爸是有些后悔的,不该打着要狠狠为难季霖的念头,把事情闹得如此无法收场。

是的,无法收场。

钟熠当时追着季霖出去了,房间内季家和钟家面面相觑,两家人很是好久都没说话。

那个时候,钟睿就从季晗他爸脸上看到了后悔和恼怒的混杂情绪。

而作为季晗曾经的未婚夫,他不是不能猜到季晗他爸的心思。

季氏三兄弟,老二优秀,老三有老爷子偏爱,唯独季浩,虽然进公司早,却显得平庸了些,老爷子交代的事务倒是也能做好,但好和优秀,又是两回事了,想接手季氏这个庞然大物,光做好不出错,显然远远不够。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季晗他爸以为抓到了季霖的把柄,想拿捏人家罢了。

没想到踢到一块铁板,他硬气,季霖更是头铁,被惹怒之后,宁可选择和钟熠结婚,三家人一起难受,也绝不如季浩的愿。

现下……

“能让我和季霖再商量下吗,我感觉他不是不好说话的人,或许再聊一下,就能把这个事儿了了?”钟熠眼巴巴看着钟睿,和他商量。

钟睿想笑,笑不出来。

如果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今天听季霖的意思,这件事老爷子马上就会知道,季老爷子要是参与进来,结果就不是季浩季霖亦或者钟家,任何一方的意愿能决定得了了。

这件事,得先看老爷子的态度。

各中关系繁冗,钟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不答反问,“你不想和季霖结婚吗?”

钟熠瞪大眼,不可置信,“我们昨天才见面,今天我才知道他名字,就不是想不想的事情吧,我和一个陌生人,我,怎么可能……”

钟熠虽然不够聪明,但有时候看事情又格外通透,“再说他那就是气话,也压根不是想结婚的意思啊,这怎么能一起!”

钟熠想象中,自己该是和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结婚的。

绝对,绝对不是这种荒唐的走向,决定的对象。

钟睿懂了,钟熠不愿意。

看了眼表,钟睿只道,“刚才大伯让大家过去商量你这个事,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回来再告诉你,行吗?”

钟熠无奈,却也点了头。

不过晚上的时候,钟睿也没有如承诺好的,来给钟熠讲解。

原因简单,钟家吵了起来。

药物副作用还没过完,钟熠在家又洗漱过一次,睡了一下午,晚饭一个人在家里吃的,吃完了父母和钟睿就回来了,和他打过招呼,三人匆匆去了书房。

钟熠上去找他们,站在门口就听到了争吵,在门口听了几句,后知后觉意识到结婚一事大概率是个极麻烦的事,心情低落,郁郁离开了。

钟熠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背脊靠在门板上,抱膝顺势坐在了门口。

放空坐了会儿,钟熠打电话给养父。

今天的事情半句没提,养父却感觉到钟熠心情不太好,问了几次出了什么事,问到第三遍的时候,钟熠装不下去了,看着房间内画包,蓦然发问道。

“爸,上京的学校真的好一些吗?”

要不是为了学绘画,为了更好的教育资源,他是不会来上京的。

“当然咯,你不是喜欢画画吗,那自然去大城市学才是好的,你喜欢的那些画家画手还有一些出名的老师,不是有一大半都在上京吗,你得去了才见得到嘛。”

钟熠拧了拧眉,眼眶有些热。

他绘画是养母启蒙的,养母去世后,他也一直在找老师学,最后将其作为专业,喜爱固然是一方面,更深层次的,画画总是能让他感觉养母就在身边,不曾离开,所以对他的意义更不简单。

“怎么不说话了?”养父问道。

钟熠笑了笑,“没什么,在想我以后能不能那么厉害,和我喜欢的老师们合作。”

“你好好学,肯定可以的。”养父总是对他盲目自信。

钟熠这次真的笑了起来,红着眼眶点头,“好,爸,我一定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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