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拿着相机的男女邀请拍照,赫瑞摇头拒绝。

其实这不失为一个赚钱的机会,但她作为血族,影像很难在相片中保存很久,过了一段时间,人们就会发现照片里的少女不见了。

她不想表现得这么愚蠢。

巡逻的猎人正在警惕地环视四周,侦查阴暗角落里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赫瑞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路过,装作不经意地撞了上去。

猎人被撞得歪了身,“小姐,不好意思。”

赫瑞在画册上写了一句话。

「是城里潜进掠食者了吗。」

猎人回头朝同伴投去一眼,然后警觉地摇头,“不是的,是庆典快要到了,所以加大了巡逻。”

庆典?不知道是为了欢庆什么。

赫瑞舌尖抵着獠牙,猎人的血可比普通人鲜美多了。

属于人类的白天总是很漫长,为了等待夜晚到来,赫瑞在报亭里睡了很久,幸好无人打扰。

夜色降临后,平民匆匆回家,就连巡逻的猎人也少了近半。

其实赫瑞不敢笃定,神像破碎的事到底是不是与“不可名状”有关,在她的记忆中,甚至找不到有关“不可名状”的信息。

族群里从未有过被称为“不可名状”的吸血鬼。

只是神像破碎一事一定会传出城,传到大洋彼岸。血族知晓后,如果足够聪明,一定会趁机重返大陆。

赫瑞相信族人中会有智者,果然,高楼后一个瘦条条的影子晃了过去。

血族要比猎人更容易觉察到同族所在,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迎接同族的出现。

绕过居民楼,那映在墙上的影子忽然凝成了一只蝙蝠,正要飞起来的时候,被一只手捏了个正着。

细长白皙的手指像是脱了皮的葱,偏偏捏得蝙蝠不能动弹。

蝙蝠挣扎不休,倏然变成蜥蜴,朝赫瑞指缝间钻。

赫瑞干脆捏着这东西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看似圆润平滑的指甲朝它脖颈一划,冰冷的血便淌了出来。

蜥蜴吃痛扭身,很快便变成了人形。

年轻的吸血鬼顶着一头灰色的卷发,“你是谁?”

赫瑞本来只是轻轻搭着她的肩,但担忧她会忽然溜走,干脆捏上了对方细瘦的颈子,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撕开吸血鬼脖子上的伤口。

吸血鬼颈侧喷涌鲜血,瞳仁震颤,而将她擒住的同族……竟不慌不忙地取出了一只高脚杯,把喷涌的血盛进了杯子里。

杯壁瞬间通红。

赫瑞朝对方的面庞轻嗅,腐烂的树叶味,是修科思家族的人。

修科思家族,虽然记不清楚,但和她……似乎是有些仇怨的。

赫瑞本来还想从对方口中掏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想到是修科思家族,就好像被腐朽的烂菜叶味裹遍全身,胃里翻涌不停。

肮脏如修科思,从不会说实话。

吸血鬼终于开始挣扎,竟还想摄取赫瑞的神念。

每一个吸血鬼,都有其独特的能力,有的能隔空取物,有的能闪现瞬移,有的读心摄魂,有的力大无穷,有的能附身匿形……

这听起来和女巫的能力有点相像,不一样的是,他们类似死物,不能繁衍,却能将活人变作同族,是不善之物。

赫瑞觉得,她应该也有摄取神念的能力,但她忘记要如何使用了。

“休想阻止修科思,滚回亡灵海岸。”年轻吸血鬼抬起手,想要反击。

赫瑞知道要怎么才能彻底杀死一只吸血鬼,在瞬息间,她白皙的掌心里多了一根细木桩,不假思索地将其扎进了吸血鬼的心脏。

太快了。

吸血鬼抬起的手往下垂落,她双目通红,仰头想要哭叫,可是嘴却被死死捂住。

赫瑞眼微弯,冲她摇头,握着木桩的手一松,端着高脚杯后退了一步。

年轻吸血鬼瞠目欲裂地倒地,只要她想哭喊,脖颈的筋就会像虬起的树根,在薄皮下搅动。

一簇火忽然亮起,赫瑞的指尖也染了火光,掌心上通红一片。

赫瑞托着火焰的手吝啬轻挥,火光缠上年轻吸血鬼的躯壳。

这才是彻底的死亡。

地上焦黑一片,赫瑞手腕微摇,杯里的鲜血曳动,她举杯饮尽。

最后一口没有喝完,她细白的手臂一垂,杯子哗啦一声碎在了灰烬边上。

一地狼藉。

大陆的钱币不会被烧毁,赫瑞把灰烬里的金属钱币翻了出来,收进了口袋里。

走远后,她拿出了上午时女孩给她的卡片,照着卡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一家名叫艾依娜的旅店。

夜深,旅店的门本来已经关紧了,却因有人敲门而再次打开。

赫瑞进门时,坐在前台的女孩正在低头画画。

穿着白裙的夫人问:“这么晚了,小姐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小女孩仰头,惊讶地望了过去。

赫瑞捏着卡片,翻开画册慢走走近,羽毛笔在手中摇晃。

「是很危险,听说有血族潜进了城,但我并不是那么怕。甜心,你怕不怕?」

小女孩把下巴杵在短短的铅笔上,小幅度摇头,“不怕,伊狄涅芙一定会保佑我们。”

赫瑞隐约又记起了一些事情,关于……那位伊狄涅芙。

不如旁人描述的那么包容温柔,反倒寡淡又不屑一顾。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倒是充满了神性,禁欲还不善言辞,和东土和尚一样不沾欲求,不染荤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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