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船在铅白色的迷雾中航行，四周除了水声，风声和燃油轮机的低鸣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杂音。
摇晃的船灯就像一只落进蜘蛛网里的萤火虫，散发出来的光芒被迷雾缠成了一团，只剩下了一圈莹白色的光晕余晖。
夜航比狄青想象的还要危险许多。
迷雾中充斥着一种无可名状的力量，它似乎能干扰人的方向感，并赋予一种及其诡异的，直接指向外海的错误直觉。
在迷雾中待的越久，方向感就越发薄弱，错误直觉也越来越难以忽视，最后甚至化为了一种萦绕在耳边的诱惑低语，引诱人不知觉的按照它说的去做。
即使狄青能锁定海岸的方向，也在这种低语中迷失了好几次。
所幸有青鴞在，每一次迷失他都很快醒了过来，航线也始终维持在离岸4海里左右的位置，没有偏出太多。
航行了一段距离，草铺半岛被抛在身后，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三点，钓艇驶入了鲤城湾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迷雾中航行太久了，从驶入鲤城湾开始，狄青总觉得迷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钓船四周也开始频繁响起咕咚咕咚的落水声和尖锐的嘶鸣声。
偶尔，狄青还能透过舷窗，看到迷雾后面一闪而过的影子。
但青鴞的感知却告诉他，钓船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落水声，没有嘶鸣声，也没有什么影子，翻滚的迷雾中只有一片死寂。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知，让狄青有些无所适从，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不过比起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狄青还是更相信青鴞的感知，考虑了一会之后，他索性封闭了自己的感官，把大部分注意力转到了青鴞身上，自身只保留了一些本能反应。
这种做法果然有效，困扰他的落水声，嘶鸣声，还有闪过的影子全都不见了踪影，几十分钟后，钓船便顺利离开了鲤城湾。
接下来的航程很平静，钓船一路北上，路过了泉港区和江阴湾，五点天色将明的时候，抵达了平潭群岛，只要再航行几十分钟，绕过平潭就能进入榕城海域了。
困扰了狄青一整晚的幻觉，幻声，还有呢喃低语和错误直觉，也在时间进入五点之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虽然海面上的迷雾还没有散去，但最危险的阶段无疑已经过去了。
狄青收回了放在青鴞身上的注意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开始摆弄操作台，准备设定一下自动航行的参数。
只要没有迷雾中的力量干扰，自动航行一直还是很靠谱的。
一阵摆弄搞定了一切后，狄青推门走出了驾驶室，站在船舷走道深吸了一口气。
略带一丝腥咸的清凉海风涌入鼻腔，他的精神顿时一振，就像喝下了一大杯冰饮，通宵驾船带来的疲劳和困倦转眼间消散了不少。
昨天晚上可真够倒霉的，不仅黄须鱼没钓到，还平白惹来一身骚，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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