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官府来说,这明眼看上去是一出水匪劫船越货的事件,可谁见过劫船的贼匪跟大船同归于尽的。尤其事涉两位勋贵子弟外加一个通判家的公子。
扬州知州得知这一切时当即马不停蹄的赶到现场,又着人去了盛家报信。
眼下袁文纯下聘的队伍还没离开,得知此事后更是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原本盛家内院里这会儿也出了事,可比起两位公侯家的公子,什么事都得先放一放了。
无数的官差衙役将盛府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帮人聚在前厅里焦急的等着消息。
江都码头,扬州府知州陆行远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见到裴衍等人,当即过来请罪道:“下官陆行远,见过两位公子,让两位公子在治下遭遇此等危机,实是下官治州不严所致。”
按理说,这陆行远是当朝五品官,裴衍和顾廷烨虽说是勋贵子弟,可到底还没有袭爵,说起来不过是一介白身,陆行远没有必要自称下官才是。
但看着这位一州长官此刻颤颤巍巍的模样,裴衍不得不感叹国公府的招牌真是好用。
“陆大人客气了,我等不过白身,当不得大人此礼,不过此间倒是有件事需要麻烦大人。”
“小公爷尽情吩咐。”
“此番顾家二公子获救之事你且莫声张出去,继续叫人沿江两岸搜寻,声势要大,要让人以为顾家二公子已经遭了难。”
陆行远何等精明,岂能不知裴衍意欲何为,但想通这其中关节的他反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大人是怀疑...”
陆行远不敢说下去。
若只是水匪作乱,陆行远最多落个治州不严的过失,但匪患哪里都有,到时候派人周遭剿一剿匪,抓些山贼草寇的也就是了。
但若是如裴衍话中的意思。
便是有人蓄意谋害当朝侯爵之子。
这事儿捅到上京城去,自己免不了吃多少挂落。
陆行远细思之下,已经是冷汗直流,忙躬身说道:“小公爷吩咐,下官无有不从,这件事下官定会给三位公子一个交代。”
所谓给个交代,也是想让裴衍将此事放在扬州解决。
裴衍心里也有这个意思,这件事捅到京城去也只会让祖父和母亲白白忧心一场。反正现在自己也没什么事,再一个他也想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陆大人无需多虑,此事我自有盘算,你且放心去做便是。”
江都码头出了这么大动静,想要彻底瞒住是不可能了,沿江两岸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多久整个扬州城都会传遍。
好在此时夜色昏暗,古代没有白炽灯这种玩意儿,仅靠着火把灯笼的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裴衍三人还活着的消息也只有官府里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
裴衍让官府继续搜寻,一是为了掩人耳目,帮顾廷烨多拖延些时间,二是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漏出马脚。
白家人这一局其实很蠢,看似破釜沉舟,可要知道若是顾廷烨真的死了,以京城顾侯的秉性,岂能有不追查到底的。
眼下不仅顾廷烨没死不说,还牵扯到了成国公府。
成国公那是什么人啊,年初刚死了儿子,现在这个嫡孙对他来说就是心尖上的肉。
伤害裴衍,那真的是厕所里打灯,找屎啊。
陆行远将知情的衙役一一告诫清楚之后,这才让人遣了车驾送三人回盛府。
裴衍三人乘坐马车一路缓慢护送回盛府。
“表哥方才让陆大人所做之事,是为了帮顾兄掩人耳目?”
“这次他们未能得手,想必不会就此罢休。我不过是想先拖些时间罢了。这几日仲怀先不要露面,袁家那边我自会掩盖过去。”马车上,裴衍裹着棉被,身子有些微微发颤道。
顾廷烨点了点头,他本也有这个想法:“文若留下那个活口,可是为了查出幕后之人?”
裴衍摇了摇头,这件事的前因不难猜,更何况裴衍心里是笃定的,三人之中唯有长柏有些不明就里。毕竟他不清楚白家与顾廷烨的关系,更不知道白家有哪些别有用心的人。
“主使是谁哪还用查,我不过是留个证据罢了。”
顾廷烨皱了皱眉,想到了些什么。
“怎么,仲怀莫不是顾念着亲情。”
“还是要有切实证据的好。”顾廷烨思虑了片刻说道,他倒不是真如裴衍所说顾念亲情,只是眼下白老太爷只在朝夕了,顾廷烨不想老人临死前还要被不肖子孙气这么一遭。
再一个,若是如裴衍这般安排,自己只怕见不到外祖父这最后一面了。
裴衍大致能猜出顾廷烨在想些什么。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既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了生命,那就得拿凶手的命来还。
“我昨日见过外祖父,他同我说自己只在这几日了,眼下若我出事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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