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簌簌”摇摆,雨后垂落枝头的水珠飞瀑般洒下,打在泥土里润开成青褐的色彩,一块一块地斑驳琳琅。
“少主,云姑娘去哪儿了?”
韩禹跟在叶凌远身边,不咸不淡地问。
叶凌远闷声答:“不知道,以她的性子,无缘无故消失也是可能的。又说不定,她已经到柘叶庄睡下了。”
见叶凌远心情不佳,韩禹也不再追问。
少主总归是比他要了解云姑娘,他也不必无端去揣测什么。只不过,刚成事便不见踪影,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云裳会率先和大家大肆庆祝一番呢。
罢了,事成便好。
此刻,云裳的确身处柘叶庄,不过全不似叶凌远想得那样悠闲。
“圣女,我……我们回去吧,流云要是知道你受伤了,会剁了我扔月亮喂兔子的!”
“那你还要回去,不会等我好了再说吗?”
云裳没好气地轻骂,看着清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又心软,凝视着自己发黑的指甲一时间乱了头绪。
她并非百毒不侵,只是自信能将毒给逼出去而已,可没想到拔剑时体内真气已动,失了平衡,一接触凌远,那不知名的毒顺着真气就在体内窜了个遍,以致过后她再怎么以灵力逼出,仍然是没法完全清除,至多只能先逼至十指处,害得她指甲全黑,双手也已使不力气。
若是从箫雪中抽回全部灵力,此处必然异动,倒不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大动干戈。
“我去找叶公子,让他抓来那姓方的!”
清雪见云裳垂头模样,想着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那方昭徽暴打一顿,说话间便要冲出门。
“清雪!”
云裳断喝一声,看她浑身一抖,回过头来怯生生望着自己,叹息着缓和了语气,“柘羽和决音谷的盟约刚成,凌远若知道了难免冲动,方昭徽又诡计多端……我不想这事再出什么差错,你不要去了,顶多再过一会儿我就好了,有什么好忧心的。”
“可是圣……”
云裳无声扫了她一眼,她即刻截话改口,“三小姐,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无妨,我从箫雪中取回些灵力便是,这毒总没顽强到驱除不了。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人进来。”
云裳温声吩咐,清雪立即神采飞扬,佯做了个领命的姿势,逗得云裳莞尔一笑,盈盈目送着她活蹦乱跳地出去,继而,眼神一黯。
她抚着箫雪,许久才用力握住,推肘往外……
“出来吧。”
她冷着脸,为免被清雪听到,在空荡的房间里并没太大声,但字字清晰肯定,裹着寒霜,似要将人冰冻。
见没有动静,云裳又道:“难道非要我逼你出来吗?”
片刻,一人不知从哪里走出,青灰长袍随着他躬身而垂至地,原本清冽的声线里多了敬重,“圣女在此,是小人唐突了。”
云裳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疑道:“若你不是常人,莫非你那主子也?”
“谷主从不知我身份!”
来人急忙否认,生怕云裳把方昭徽也误以为是和他一般的生灵,“他是货真价实的凡人,昭襄绝没说假话。”
云裳点点头,想着方昭徽那样烟火气满身的也不会是素来以脱俗著称的灵草仙,便只关注于昭襄的事情,“堂堂灵草仙,不在山野中逍遥,怎么卷进这些江湖事里了?”
昭襄挑嘴一笑,不答反问,“以书圣女之尊,不也入了红尘?”
果然跟他主子一个德行!
云裳愤然,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可心里边那点好奇心挠得她难受,过不了多久又抬头问:“你怎么会跟着方昭徽的?”
“报恩而已。”
昭襄简单回答就闭了嘴,显然不愿多说,云裳见他脸色发白,也不再追问,直奔主题:“把解药拿来。”
“解药自然是要给的,这本就是我来此处的目的。”
昭襄蹲下来,将手中红丸递到云裳手,却无端看得云裳有些发毛,“不过谷主说,这回这么轻易地被您给耍了,怎么也得收回些成本,所以,这只是一半的解药,另一半,还请您丑时过后去城外南屿寺亲自找他要。”
“你……”
云裳气极,可贸然起身手红丸又会被甩掉,毕竟,她如今的双手根本使不力气。
“圣女,昭襄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迁怒。何况,谷主也是一片爱美之心,您去见他一面又有何妨呢?”
昭襄被云裳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连忙退到门口,劝解道。?
“爱美之心?”云裳冷笑,“你莫不是做凡人久了,当真不知道我是何等身份了?”
她冷冷看向昭襄,一股威压瞬间令其瞬间跪了下去,昭襄勉强扯起嘴角,苦笑,“昭襄自然知道,只是决音谷于我恩重如山,谷主的话昭襄必须带到,您愿不愿意是您自己的选择,请圣女莫怪……昭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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