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林若云从梦中惊醒,猛地坐直身子,抱着被子大口大口的吸气。

陆进被她惊醒,“做噩梦了?”

“别怕别怕,梦都是反的。”他抱住妻子,却发现她浑身发颤,越发放软了声音,“有我在,我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林若云偎在他的怀里,闻言泛起一个苦笑,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我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见妻子恢复了先前的温和,陆进便放下心,继续入睡。

林若云偏过头,看着神色安然的相公,心中一片凄然。

就在刚刚她做了一个梦。

原来她生活在一本书中,书中的主角却不是她,而是她家相公的堂哥。

三个月前,她和相公还在新婚里,感情甚好,相公也摩拳擦掌准备做点自己的买卖。然而一场大雨打破了这份宁静。

夏季雨水连绵不断导致河堤被冲毁,淹了好几座城,数十万人成了灾民,府城的粮库却无一粒粮可赈。

此事传到了京城,皇帝震怒,派了心腹钦差来赈灾。

公公作为府城首富自然是要捐粮的,便设宴在家中款待钦差。谁料钦差一见相公,便惊讶无比,席上频频打量。

当时众人虽不解,却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一个月后,京城又来了人,这回是一位面白无须的公公。

他一见到相公,立即红了眼眶,直呼殿下。

自家相公一下从富商公子变成了皇子,林若云心中自然是欢喜的,毕竟夫荣妻贵,但她心底还存着些担忧。

都说皇家门槛高,皇子妃得从那高门贵女中挑选,容貌、才华无一不出众,她这个小城的商贾之女会被嫌弃吧?会不会将她贬妻为妾?

她的担忧没能藏住,陆进握住她的手,坚定的告诉她:“不管我是谁,我的妻子都只会是你。”

唯一的疑虑也没了,两人便欢欢喜喜的的踏上了进京之路。

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京郊,只要明天进了城、入了宫,他俩就是皇家后裔。

但他们进不了城。

明天,会有一批山匪拦住他们,杀光护卫,她和相公乘坐的马车会跌落悬崖,双双被摔死。

皇帝听此噩耗后,气急攻心,此后一病不起,将朝政交给几个侄子处理。其中一位侄子调查此案,查出杀害相公的凶手竟然是另一位侄子。

皇帝追封了死去的亲儿子为太子,随后过继找出“真凶”的侄子,将其封为新太子。

新太子便是书中的主角,而她和相公只是寥寥几笔的炮灰。

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啊,泪水成串儿滴在了陆进的脸上,冰凉凉的,使得他再度醒过来。

“娘子,你怎地哭了?”陆进替她擦干眼泪,“又在担心进宫后他们会不会欺负你?不是说有我吗。我只认定你一个人,谁都改不了,他们要是让我娶别人,我就带你回老家。”

林若云摇摇头,她哪里是担心这个?在生与死的面前,这些又算什么?

“相公,今天我们能不能不进京?”

“为何?你生病了?”他伸手去探林若云的额头,是正常的温热,并未有风寒症状。

“娘子可是累了想多歇息几天?为夫也深感周身疲惫,想要洗漱休养一番,不过此地乃郊外驿站,吃住简陋,越是耽搁越是劳累。劳烦娘子再忍耐半日,待进了宫咱们再好生歇息?”

林若云只得点头答应。

她不是没想过说出梦中之事,可世人谁会相信梦中见闻?只怕会把她当作疯子。

她闭上双眼,遮住了眼底的悲伤。

***

终于,天亮了。

驿站灰扑扑的,看着陈旧无比,但桌上的饭菜却十分精致,连碗碟都是上好的青白瓷。能有这样的待遇,还得多亏了面前这位公公。

可他们夫妻双双坠崖,这位公公却成了新帝身边的红人。

他会是对方的内应吗?

察觉到林若云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公公只是谦卑的笑了笑。

林若云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个鸡蛋和一碗鱼片粥,便转身回房。

她心烦的在屋里转来转去。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认命。

她将银票塞进小衣里,又在手腕和脖颈间戴上金饰。

但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最后在果盘里找到一把小刀塞进长靴。

若是在市集,她还会去买点止血粉、跌打药膏。

屋外传来了尖细的嗓音,“殿下,该启程了。”

林若云深吸一口气,出了房间,挽着相公的手,踏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都提着心,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哒哒哒……”马蹄声一成不变,她的内心却难以平静。

忽然!

马蹄声停下,外面响起了刀剑相交的拼杀声。

“有刺客!殿下快逃!”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随后发疯一般的往前跑。

林若云心头一凉,梦中所见,皆为真。

这种祸事注定逃不过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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