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在夜里听到有人叫他千万别回头,好奇心自然会有,说不定还会大着胆子作死回头看上一看。

但很明显,时明月的思维不能用常人来评估,她是个听话的人,不让她回头就绝对不回头。可她同时也是个略微作死、疯狂卡bug的人。

沈单鹤没说不让她后退着走。

时明月小心的睁开眼,目光往右边斜,梳妆台上俨然正放着她的木剑。

“呲呲!”她嘴唇微动发出声音,示意木剑快点搭理她,自己飞过来。

可是那木剑就像诚心跟她作对,压根儿没有平时那股子聪明劲儿,笨头笨脑的躺在桌子上不动一下。

院中秋千还在发癫,时明月又怕又气,就在准备学螃蟹横着往过移的时候,恐怖的笑声口哨声骤然停下,秋千也停止摇摆,戛然而止的从空中猛的直直垂下,连惯性的余摆也没有,就像从来没人动过一样。

“……”

她卡在原地双腿发软,不知道为什么周遭突然恢复了安静,又等了十几秒,见没声音,便大着胆子往梳妆台那边移,当然——

用的是螃蟹走姿。

小心翼翼的走到可以够到木剑的范围,右臂一伸,快速拿过木剑,指骨抵住剑身,准备呼叫沈单鹤。

“你在作甚?”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时明月眼睛一亮,抱着木剑就准备回头,却又停住了——

万一这个沈单鹤是假的怎么办?那东西为了引自己回头幻化出来一个假的,她回头了岂不是凉凉?

她吞了吞口水,抓紧木剑,抬起右脚,开始往后退,右手木剑在身后挥动,探测障碍物,慢慢往后走着。当剑身打到一处东西时,她停下来,轻轻戳了戳,好像是凳子。愣了一下,木剑边探测,边像个企鹅似的往左边平移,约莫移了有四米远,才继续后退。

沈单鹤在后面看着她这个奇怪的走姿,饶有兴趣的将双手拢进袖中,老神在在。直到木剑打到自己衣袍。

时明月听到衣袍抽打声,收起木剑,右胳膊往后摸索着缓缓后退,然后不经意撞进一个雪檀香怀抱,后脑抵着堵肉墙。

沈单鹤垂眸看她,那只白皙的小手举起,掌心小心翼翼的摸索,毫无章法的顺着锁骨往上,到脖颈,最终抚上他的下巴。

因为高高举起,光滑的白色衣袖从手腕滑落至玉臂间,时明月触到温热,继续往上移,摸到两片柔软薄唇,再是高挺鼻梁,指腹蹭过眼尾泪痣。

肌肤虽冷,但也沾着些温热的,是活人。

“我第一次给你做的粥是什么?糊了吗?”

“香菇玉米,没有。”

“我聪明还是你的剑聪明?”

只听背后人轻笑两声,轻快愉悦的答道:“你冰雪聪明。”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根骨头吗?”

“三百一十四根。”

时明月悬起的心落下,这么变态的问题也只有沈单鹤才回答的出来。立马放下手抓住他宽袖,姿势不变的斜着后退两步,缩在他身边儿挨紧。

即便确定是沈单鹤,自己也不敢回头。

“天元派怎么也有妖魔,胆子都这么大了吗?”她抬头望着沈单鹤。

沈单鹤随意嗯了一声,倒是还在奇怪刚才她的举动。

“你方才在作甚?为何那般走姿?”

她狗狗祟祟的看着漆黑的屋内,尽量靠着这座大佛。

“你不让我回头看,我就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我何时不让你回头了?”

乱飞的目光愣怔住,时明月心底一个咯噔,瞬间瞪大眼,抬头:

“刚才我在睡觉被冷风冻醒,然后起来关窗户,手刚搭上窗框就听到你让我别回头,我就不敢动了,然后秋千发癫女鬼大笑,再然后你就来了。”

别回头——

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但她很确定,那就是沈单鹤的声音,语调、说话停顿间隙、音色,全都一模一样。

黑暗中的她眼睛明亮有神,闪着微光。沈单鹤知道她没有说谎,俊脸微侧,半垂凤眼转向了自己的右方。

时明月脑袋抻着脑袋,头发划过他单薄的白袍,躲在他怀前跟着一起往过看。

只见一束月光透过二人右前方的窗户射进屋子,从上至下斜穿融至他们身后的这堵墙,细小尘粒被裹在银白光束里游荡乱飞,将窗户顶部,与一面单人大镜底端连接起来。

沈单鹤看的正是那面大镜。

它镶在二人身后的那堵墙壁上,约两米高,镜面隐隐约约映出屋内摆设,正对时明月刚才准备关的窗户。

“怎么了?”

沈单鹤收回目光,眸色温润:“无事,是镜中灵。方才我在霁月筑感受到你的异动,便赶了来。”

镜中灵?时明月顿时汗毛竖起,她每天那么爱照镜子!

“难道刚才你的声音是镜中灵幻化出来的?我现在扔掉镜子还来得及吗?!”

梳妆台那儿一个,墙壁上还镶个那么大的单人镜,今晚没中招算她运气好。

“那便毁了吧。”

沈单鹤微笑着说道,并未回她那声音是不是幻化出来的。

话音刚落,只听“嘣嘣”连续几声爆.破,无数镜片咣咣破碎,四分五裂,噼里啪啦砸在木地板上弹了几下,最终恢复安静。

她拽着沈单鹤衣袖的十指微微松了松,不知为什么,自己想起了在白钰城客栈陷入幻境的那晚,房间里的镜子也是这般直接爆.破的。

身边人脖颈自上藏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轮廓。莫名的,时明月竟感受到他溢出一抹淡淡的畅快之意。

客栈那次是他做的吗?

时明月不敢问,也不敢深想。

“那、那……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实在是太渗人了,她不想一个人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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