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闿坐在马背上稍稍躬着腰背,以一种极为戏谑的姿态审视着卫弘……

他想看看,在这种“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窘迫处境下,这名看上去宠辱不惊的少年郎,会以何种姿态应对自己的发难。

卫弘很识趣,甚至顺着雍闿的揣测继续说下去:“这名马夫是从郡府出发时随意聘请的,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身份背景也没仔细审查。但我观此人贼头鼠目、心性慌张,倒是有盗窃雍将军府邸的可能性……”

雍闿一怔,随后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看来这少年郡主簿也不过如此,到了这般险境之下也会像那壁虎一般断尾求生,呵呵……

卫弘指着向西前往越雟郡的方位,对雍闿说道:“那马夫昨日赶车的时候受了伤,知道距离此处不远有一户夷人巫医,治疗外伤有些门路,故而前去求药了,说是天黑之前能赶回来……”

说到这里,卫弘顿了顿,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雍将军,若非如此,正是马匹脚力刚起的时候,这朱提郡的官道也修得极是好走,我怎么会在此处停车等待呢?”

这话确实是让雍闿的狐疑消失大半,他盯着卫弘也不说话,摸着马鞭子在思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倒是卫弘给出了一个听上去极为不错的建议:“雍将军你看这样如何,小子这里也抓获了不少江鱼,肉质极为肥美,还有祖传的烤鱼手艺,雍将军不妨在此处稍候几个时辰,吃吃小子烤炙的鲜美鱼肉……”

“待那马夫求医问药回来,再与雍将军辨认。若真是偷窃雍将军府邸的毛贼,小子绝不姑息,任由雍将军处置,如何?”

雍闿细长的眼睛扫过卫弘,然后又扫了扫正在刮鱼鳞、找木柴、看着火坑的其他三人,片刻之后“哈哈”一笑,下了马背来到卫弘的面前:“既然如此,本将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雍闿偏过头就对身后的几名曲将吩咐道:“你们去几个路口盯着,有人回来立即拿住!”

然后卫弘就见道雍闿这长得似蛇眸一般狭长的眼睛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卫弘耸了耸肩,轻松地笑道:“看来雍将军府邸失窃的物件确实价值连城……”

雍闿率先起步,坐在了火坑旁边的石头上,卫弘见状,自然是跟在身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随后将已经刮去鱼鳞、鱼腹的江鱼用木棍插住,然后放在火坑周围炙烤。

卫弘煞有其事的为雍闿介绍:“这烤鱼手艺,我可是蜀中一绝,好不好吃,还得看佐料,小子也算走南闯北,收集了不少的香料,雍将军稍候片刻,这条最大的鱼就烤给雍将军。”

雍闿冷笑两声说道:“呵呵……郡主簿如此年轻,就被举荐为宫府吏,前途不可限量啊!”

卫弘回道:“做官只为求财,小子平生的奢望,就是像雍将军那般,能够坐拥僮仆三千,良田万顷,这样的日子……啧啧,想想都痛快!”

但雍闿却并未接下卫弘这大大的马屁,虽然听见来舒服,但此行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断然不会大意对待,于是发问道:“本将军若是记得不错,宫府吏应该是每年秋冬到任,如今初春就要北上,着实是不太寻常啊……”

卫弘全神贯注盯着火坑上炙烤的鱼肉,仿佛那鱼肉上的每一块变化都是天大的事情,见到雍闿在旁探问,头也没抬的顺口回道:“这不是朝廷答应拨给益州郡三百头耕牛迟迟没送来,马上就要春耕了,太守大人要我去催催。”

卫弘顿了几息,又补充道:“这三百头耕牛实际上是太守大人不要脸皮向老友求来的,实在不好意思再去了,所以才打发了小子去做这得罪人的事……”

瞧着卫弘脸上露出的危难之色,雍闿已经信了大半,如此想来,这一行倒确实是自己多疑了。

雍闿心中决断,等那马夫回来,若真的没有问题的话,就将这些人掳到庄上,好生招待。

这名看上去极年轻的郡主簿,识时务懂进退,重要是还贪财,未尝不能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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