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光眸光盈盈,借着日色的余晖,不动声色地打量晏朝。

在她心中,一直都觉着谢瞻生得极为出众,行止间俱是风致,可现下晏朝只着一身官服站在这里,竟比谢瞻还要惹眼些。

她也是这会才觉出,原来这身官服也是格外挑人的。

至少这身衣衫在旁人身上,断不会有晏朝这般的气度。

须臾,傅瑶光转向谢瞻,朝着他身后屋室的方向示意了下。

“谢瞻,姜国使臣中的那位王大人,应是姓王、便是方才你提过的那位使臣,他似是有话想与你说。”

谢瞻顺势回身看了一眼,转过来对她笑着点点头。

“多谢公主提醒,王大人是来寻我的。”

他温和的眸光探究地望向晏朝,复又对傅瑶光道:

“原是想与公主同行的,但实则臣想说的话也已与公主说完了,只是觉着此处与永彰宫相去甚远,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但既是晏大人与公主还有要事,那子慕理应也当回避一二。”

身后不远处那位王姓使臣满面的焦灼掩都掩不住,傅瑶光收了目光,望着谢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晏大人的话我可还未应下呢。”

“谢瞻,我现下想回宫了,你要送我吗?”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面前的谢瞻和晏朝二人俱是变了神色。

且不说晏朝几乎是一瞬间气息便冷晦阴沉下来,另一边的谢瞻也面露意外之色。

许久,谢瞻斟酌开口:“那公主稍候片刻可好?臣……”

傅瑶光了然地看了眼几丈之外的那位王姓使臣,语气随意。

“有什么事你让那位王大人过来说便是。”

比起以往,此刻的她显得有些不讲道理,谢瞻那副温和的模样再挂不住,眸中敛着锋色,无声地看向傅瑶光,像是想从她的神色中寻得一二端倪。

“算了,不想你送我了,你自去和他们说罢。”

傅瑶光似是有些倦,显得人也恹恹的,本是一副明丽的容色这会反显出几分娇意。

她说完边朝外走,似是和谢瞻赌气一般。

这般情形,和此前她同他置气时的样子差不多,谢瞻似是骤然轻松了许多,也并未去追她,眼见晏朝也径直离开,他皱起眉,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终归还是朝着那位姜国使臣走过去。

谢瞻的反应,傅瑶光一点都不意外。

他压根便也没想送她,也听清了晏朝此前说的话,却还非要在她面前装一下卖个好。

多无聊呢。

走过这处别院的二道门,傅瑶光将纷散的思绪从谢瞻身上收回,旋即便后知后觉地发现,晏朝悠悠地走在她的身后。

想起方才当着他的面对谢瞻说的那些话,对上此刻晏朝一双沉寂的眼,傅瑶光难得有些气短。

她顿住脚,等了等晏朝,待他走到自己身侧后,和他并肩朝外走。

晏朝也没看她,瞧着也没有缓行的意思,方才瞧着他走得优哉游哉,这会不过只跟着他走了片刻,傅瑶光便觉着跟地吃力。

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地也大,若再这样走一会,她便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这人脾气原便算不得好,此前傅瑶光便总听皇帝一边看晏朝递上来的折子,一边怒骂他和他爹是一丘之貉。

可骂了这么多年,晏氏一族在朝中仍是举足轻重,备受重用。

傅瑶光当时只顾着堵谢瞻那么几句,其实并没什么特别用意,也没什么必要,不过是她看着谢瞻的反应心中觉得能畅快些罢了。

但如晏朝这般自矜又要脸面的,被她当着旁人的面那么无视了,他的心中应是不大畅快了。

她竭力跟着晏朝往院落外走,悄眼打量他的神色,在心中摸摸掂掇一番,小声试探着开口:

“晏大人此前想与我说什么?”

“现下没有旁人,瑶光洗耳恭听。”

“无足轻重的琐事罢了。”

“那也好。”

傅瑶光顿了顿,又道:

“那晏大人,方才的案子,可有头绪了?”

她不过是没话找话,原也没想他能回应,正想着下一句说些什么,便听到晏朝简短的回应。

“有。”

原本被晏朝这般不咸不淡的应和着,傅瑶光便已有些聊不下去,这一段路她跟着他的步子走得又累,先前因自己口不择言而生出的那点愧疚也渐渐褪去,只剩下些许不豫萦绕于心。

可骤然听他说,谢屿的这案子已有了头绪,她的那点退堂鼓瞬时便被抛至脑后。

只是等了半晌,也没再听晏朝开口。

他只是回答她方才的发问,答完了,便没了下文。

哪有人这样回话的!

傅瑶光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眼见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死的冷淡样,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她也失了继续和他说话的兴致。

左右她还能去找父皇,什么案件进展、细节头绪的,到时都让他当着父皇的面一字一句地细细说给她听。

她渐渐慢下来,没几步便和晏朝拉开了距离,盯着他的身影,傅瑶光不知怎地反而想起尚在京中时听过的那些论调。

京中的女儿家大多都是倾慕谢瞻的多,都说晋王温润清雅,姿容无双,更有君子之风,令人心向往之。

可旁的不论,现下她前面不远处的那道颀长身影,如松般挺拔,甚至气度犹在谢瞻之上,可她鲜少在哪次宫宴间听到京中的那些夫人向母后打听过他。

应是都觉着他不大好接近,人太过寡淡了罢。

的确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傅瑶光复又看了他一眼,有些着恼地在心底编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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