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一直到傅瑶光成婚前夕,她都没再得到机会出宫,连日来光是她自己的这些事便让她脱不开身。

她的婚事是要在所有许婚的质子成婚之前办完的,便从下婚书那日开始数,满打满算总共也没有几个月时间了。

但好在她的公主府早便已经开始修建了,在她婚事敲定之后,不足一月便已经有宫中的人进府采买置办了。

晏氏的聘礼礼单也一封一封地往她的宫中呈,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知道晏氏竟有如此夸张的家业。

在她仅有的印象中,当年的谨国公,也就是晏朝的祖父,常年便只是儒袍文人打扮。

她没见过晏朝的父亲,但此前几次见晏朝,他也是穿那身官袍穿得多,她虽然知道国公府定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可乍见这般丰厚的礼单,她仍是惊讶得不行。

不会因为和她的这一门婚事,把晏氏家底都搬空了吧……

如今傅瑶光倒是也能接受父皇把她和晏朝硬凑到一起的事实了,是她此前低估了父皇对晏朝的欣赏,若单论如今京中各家的子孙后辈,再挑不出第二人比晏朝更出众了。

大概父皇只想着给她挑个最拿得出手的,完全没想过以她的性子和那锯嘴葫芦一般的晏大人到底能不能合得来。

还有,也是傅瑶光心里最担心的事,当日晏朝亲口说过的,他心有所爱,父皇如此突兀地下了旨,连她都措手不及,晏朝定然也是没料到的。

她这也算是断了他心里的念想。

娶她,无论日后与她过得是否和睦,都是再无可能另娶或纳妾了。

傅瑶光将手中绣帕最后一部分绣面绣好,收了针,将绣绷拆下来,看着自己折腾许久的成果。

其实她出嫁用的绣品都是有专人为她做的,但过几日要送去晏府的回礼中理应有她亲手所出的绣件。

绢帛之上原想绣的是一片竹林,但她的绣工有限,绣出来的竹子瞧着半分骨气都没有,索性便重新画了图样,改绣成一根竹上的枝叶。

她盯着瞧了半晌,在旁边又勾出另一根竹枝,也舒展着枝条,但和原有的那只半分没有牵连。

续上针线,傅瑶光将绣帕慢慢绣完,看了看,心里也觉着很满意,她扬声唤来琼珠。

“将这个拿去放到给晏府的礼单中吧。”

琼珠看了看,笑道:“别家小姐大多都绣鸳鸯,偏殿下喜欢绣竹子。”

傅瑶光弯唇也笑:“‘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鸳鸯有什么好,总要分别的,本公主可是新婚,绣鸳鸯多不吉利。”

“什么‘头白鸳鸯失伴飞’,平日里没见你多喜欢背诗,到你自己成婚了,反倒冒出这么一句来。”皇帝自殿外走进,佯怒道。

“父皇,儿臣只是随便说说。”傅瑶光立时起身笑着相迎。

“朕刚从你母妃那边过来,顺道来看看你,你的公主府可让人去看过了?还有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或者想要添置的?”皇帝拍拍她,让她起身。

傅瑶光顺从地坐到一旁,“让烟萝和琼珠去看过了,哪里都很好,听琼珠说宫中牡丹园中的牡丹和御花园中的锦鲤有一多半都送去了儿臣的公主府,儿臣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

皇帝睨她一眼,“朕可没看出来。”

傅瑶光笑了,正要开口,便听皇帝说道:

“瑶儿,怀安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学识人品都是上佳,未来你皇兄继位,怀安许能更进一步,为你和他指婚,也算是朕的私心,旁的人朕都不放心。”

傅瑶光点点头,“儿臣明白。”

她自然知道父皇的用心,只是不知道父皇这般决断,会不会让晏朝心中反感。

自然,就算他反感,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

再则那人就算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也就表现出来那么几分,便是他当真不愿,她也权当看不见便是。

“明白就好,瑶儿,朕听闻你宫中的人近来也在关注着晋王和端王府的事?”

“回父皇,不仅晋王,还有燕王,父皇此次要许婚的几位王爷,儿臣都让人去留意了一下。”

“为何?”皇帝瞥她一眼,沉声问道。

傅瑶光垂下眼。

“毕竟婚期相近,易生攀比之心,儿臣不愿因自己的婚事带起这种不正之风,届时反而令父皇为难。”

她实则只是关注谢瞻的事,她不想端王府的小郡主和他成婚,平白让谢瞻借力不说,事后说不得还要受他的牵累。

若能找出点什么把柄,让谢瞻脱不开身,不说取消婚约,也能拖延一阵。

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动作瞒不过父皇的眼睛,便也没遮掩,事先也已想好了应对之辞。

皇帝看她一眼,也没说信与不信,只道:

“朕令你先办婚事,便是要压一压这些小国的心思,不过一个质子,终归比不了朕的公主,瑶儿,你的事不仅要办,而且定是会大办的,不过这些也不需你来操心。”

“再则,朕嫁女儿,谁还敢来说什么不成。”

傅瑶光心头微松,也笑道:“那儿臣先谢过父皇盛恩。”

她没跪也没拜,皇帝睇她一眼,“哪有你这般谢恩的。”

“行了,朕也就是来看看你,你歇着吧,若有什么短缺的,便让你的人去找王禄让他给你置办,这几日得空了你也多去陪陪你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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