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拿起那两块碎银子掂了掂,又看那袋铜钱,无奈地笑了笑,对身边的伙计打了手势,让他们清点那袋铜钱。

两名伙计只好苦着脸去数,易不悟拿起那簪子细细观赏着,越看越是欢喜,爱不释手。

没多久,就听见铺子外的街道上一阵吵嚷,一大群人边跑边大喊着:“降妖除魔!降妖除魔……”

易不悟将脑袋凑到店外,果真见玩上游玩的那些其他道阁的弟子也都跟了上去。

他满意地笑了,又将两个趴在门口看热闹的伙计拉了回来,“你们还数不数?磨磨唧唧,我可要先走了。”

俩伙计又数了一阵,发现还多出来个十几文,易不悟也不要了,把簪子揣进怀中,出了店铺。

正打算御剑飞回抱一阁时,就见四个穿紫衣道门弟子从首饰铺门口路过。易不悟拉住其中一个,问道:“听说城中出现妖魔,其他人都去降妖除魔了,你们怎么没去?”

其中一个紫衣弟子见他穿着黑衣,也没认出他是抱一阁的人,愤愤道:“去是去了,只见到一群乞丐在打劫一户城中恶霸,哪有什么妖魔。”

另一弟子说:“既无妖魔,我们也不是永安人,不知事情原由也不好插手,便都回来了。”说完几人就一道离开。

易不悟刚好与他们同路,听他们边走边讨论着:“都说这永安城是天下圣都,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人人都知书达礼的谦谦君子。如今看来,名不符实。”

“可不是,知书达礼没看见,一城的乞丐斗恶霸倒还挺有意思。”

“说不定还会改成戏文,等我们回了朝歌,去取梦馆听听伶人们怎么唱这一出。”

易不悟在他们身后翻了个白眼,刚想离他们远点时,又后他们讨论道:“你们说此次比试,哪一阁的弟子会拿第一?”

“哪一阁的弟子拿都好,只要不是那个叫什么易不悟的。听说他虽是易阁主的亲传弟子,但其实就是易铭收留的一个乞丐,两人关系非常要好。易铭是谁你们可曾知晓?”

“知道,易阁主的私生子嘛。唉这个易阁主也真是,怎能这般对待我们玄机阁的大小姐?”

“我还听说这个易铭的母亲本就是个很不检点的女子,当年被赶下山好久后才带着他去找易阁主,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易阁主的亲生儿子。”

易不悟紧着棍子的手渐渐收紧,看向正在那人后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

他还在继续往下说:“就这种出身卑贱、来历不明的人,竟也配被称作易三公子?”

“关键他还和其他几位易家公子齐名,真替他们感到不值。”

“我却是替我们师父感到不值,听说当年他是我们阁里的大师兄,与那位大小姐情投意合。若不是这易阁主横刀夺爱,我们师父早就抱得美人归了。也不用这么多年一直郁郁寡欢,以酒为伴。”

“唉呀别说了,我现在听着易铭这个名字就犯恶心。对了,还有那个叫什么易不悟的。易铭好歹有可能是易阁主的孩子,他一个乞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名门子弟,啧!”

易不悟右手搭在棍子的前端,随时准备着将榻中的剑拔出。他像看一个死人般的眼神看着那名弟子的后脑,无声地向前大跨了一步。

就在他的剑拔出刚刚拔出一寸时,忽听脑中传来一个声音,沉声大喝道:“住手!”

他一把收回剑,停下脚步,目光阴沉地打量起四周。

或是刚才拔剑那一下他让几名玄机阁的弟子感到危险靠近,纷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个个面露不善。其中一人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易不悟观察着四周,并没有找到跟他对话的人,却听脑中继续有个声音在说:“你想当街杀人?”

易不悟原地缓慢跺着脚步,感觉着四面八方的人的气息,“我以前听过你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不用管我在哪里,我只想问你,以你现在的修为,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四个?”

“我可以试试。”

“你算你杀掉他们,又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被人认出?你还想不想出现在百阁试练上?”

“……”易不悟沉默了。

那个声音继续问道:“你若被指认出来,你是想让易铭保你还是弃你?他一个自身难保的私生子,你让他如何保你?”

易不悟深吸了口气,慢慢冷静下来。“你说得没错,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没有回答,易不悟又等了一阵,知道他彻底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只好作罢。

四个玄机阁弟子还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他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御剑飞走。

回到墨洗苑,易铭正在茶室中翻阅着经卷。茶水已经沸了,向上冒着缕缕轻烟,茶香四溢。

易不悟憋着一肚子火回来,沉默地盘腿坐在易铭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盯着茶壶上的烟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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