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自我的歌声结束后,车载音乐换成了一首很安静的英文歌。
熟悉的前奏一响起来,尤语宁立即听出是《Oside》。
这首歌是她读初三的时候发行的。
那时候家里父母总是吵架,这首歌陪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后来她顺利考入南华一中,进入了学校文艺部。
高二那年,学校办元旦迎新晚会,她作为文艺部副部长必须要出个表演节目,就选择了演唱这首歌。
好像,还因此收到了很多情书。
细细想来,高二那年的元旦迎新晚会,竟然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
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却唯独有件事记得特别清晰。
那些五颜六色,夹杂着各种香味的情书里,有一封,是不具名的。
她不是什么特别高傲的女生,收到的情书都会拆开认真看过。
那时大家尚且年少,能介绍自己的开场白无非是“我是高X年级XX班的XXX”,有的甚至会附上联系方式。
都大同小异,千篇一律到像是流水线生产的。
所以,那些情书她都记不清了。
唯独那一封不具名的情书,至今她还逐字逐句,记忆深刻又清晰。
原因无他,那封信实在过于简洁——
【你的歌声很好听,但我的钢琴弹得比他好。
以后,我想每天都弹钢琴给你,你唱歌给我听,可以么?】
当时给她钢琴伴奏的是她们文艺部部长,在整个年级都很有名气。
所以,这话难免显得张狂傲慢。
但很奇怪,她却从他的字里行间看出一种少年的意气风发和自信。
在所有长篇大论的情书里,唯有那一封,言简意赅,却最真诚动人。
哪怕,通篇未曾出现“喜欢”和“爱”相关的字眼。
其他的情书,她们夸她漂亮,夸她温柔,夸她有气质,说她像月亮,说她像星星,说她像初恋。
却只有他,认真地夸她唱歌好听。
并且,想要给她伴奏,想要每天都听她唱歌。
她其实也想给他回一封信。
但她不知回信应该寄往何处。
在后来,她不止收到这一封不具名的信。
那些信的特点和共同点十分明显,总是突然出现,来时的踪迹难寻。
字迹一样的笔走龙蛇,通常只有三言两语,却字字都扣人心弦。
而且,每一次的信纸,都是一模一样的、带着浅淡花香的浮雕蔷薇花笺。
所以,所有不具名的信,都出自同一个不具名的人。
-
一首歌,把尤语宁拉进了回忆里。
也因此,这一路上她跟蓝发帅哥都没再有任何交流。
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到了橙阳嘉苑附近,尤语宁看见前面那家超市,想起自己明天的早饭还没有着落。
“等等师傅!”她刚从回忆里抽身,还有点懵,以为自己和往常一样是打的车回家,“就在这里停吧,我去超市买东西。”
然而等她把话说完,车却一下加速,开得更快了。
尤语宁不解地转头去看驾驶座的人。
蓝色头发,帅哥。
等等!
她刚刚,叫他什么?
师傅!
师、傅。
“……”
尤语宁呼吸都暂停了,恨不得钻到车底。
她主动求着别人上了别人的车,却把别人当成司机,还把这么年轻一帅哥,叫师傅。
周遭的气氛好像一瞬间冷了。
虽然,刚刚也不见得有多热。
尤语宁偷偷从车内后视镜观察驾驶座蓝发帅哥的反应和表情。
他还是先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有多生气。
眼眸半敛,唇线微抿,侧脸轮廓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十分立体。
这么一看,好像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尤语宁咽了咽口水,小声又心虚地重新开口:“那个……抱歉,我不是——”
话音未落,身体猛地前倾,甩得她大脑都懵了。
她眨了下眼,看见小区大门口上面“橙阳嘉苑”几个大字在黑夜里发着光。
原来已经到了。
帅哥冷冷开口:“下车。”
“……”看来是真生气了,瞧这态度和语气。
尤语宁内心懊恼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上车前说要付车费的事,这会儿也不好装作没说过。
她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多少钱?”
这话一出,尤语宁内心立即又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
帅哥转过头,黑色耳钉在光的折射下忽闪一下。就像是要杀她先亮了刀,刀光闪闪。
尤语宁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可以解释:“上车前我说过要给车费的。”
帅哥并没出声,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修长食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眼梢微微上扬,表情就像是“让我想想,怎么杀你比较好看省力,还能不溅我一身血”。
尤语宁补救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要叫你师傅的,我只是——”
“可以。”帅哥冷笑,眼皮漫不经心地掀了下,“你很厉害。”
尤语宁懵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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