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苍宫内。
颜玉锵尚未行礼,就被萧旭尧打断,“清客,你这么着急和谈,是为了避开朕吗?”
“陛下,和谈乃是国事。”
“清客,你该是分的清轻重缓急,如此急迫,岂非有些欲盖弥彰。”
颜玉锵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清客?朕是皇帝,朕已经道歉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吗?”
颜玉锵俯身跪下,“陛下所言,臣愧不敢当,万死难辞其咎。”
萧旭尧长叹一声,“清客,你起来吧,既然你只谈国事,那朕便与你论国事。”
“陛下,既然是国事,臣以为陛下只和臣谈,似乎有些不妥。”
如此软硬不吃,萧旭尧只能拿出帝王的权势,“颜卿,朕宠你,你可别失了分寸。”
“陛下,臣还是那句话,若臣有罪,陛下大可罢了臣的官职,将臣移交大理寺。臣绝不会有怨言。”
“你当真以为朕不舍得吗?”
“臣有自知之明,不敢违了规矩。”
萧旭尧骨节作响,咬牙切齿,“你。。。朕从未想到,颜卿如此伶牙俐齿啊。”
颜玉锵俯身在地,一言不发。
鎏金双鱼铜炉中未曾燃香,反倒是寸长的银碳,赤焰藏青,让整个大殿都暖了。
良久,萧旭尧才道,“宁安查出来当日是谁带走李游的,清客,一起听听。”
“回陛下,回颜相,那一日当值,乃是巡防营安排人去了御林军,而后又趁着换职,巡防营的人这才潜入带走了李游。”
萧旭尧不着痕迹的打量颜玉锵,“这么说来,倒是宁安失职?”
“巡防营,御林军,禁军,溧都的这三股兵力,轮不到宁总管。”颜玉锵顿了下,“不过,巡防营的人插入御林军,那皇城之中,必然藏着一个人,这便是宁总管失职了。”
“奴才知罪。”
不着痕迹的撩拨,颜玉锵看在眼中,心领神会,“宁总管,二十四衙门和内府的六局二十四司,您也该着手清理一番了。”
“敢问颜相,如何清理?”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但若能断其足,便能让他自生自灭。”
颜玉锵眼中透着戏谑,可细细品味,这戏谑之下的凶狠,才让人害怕。他永远噙着笑,对上那双傲然从容的眼,却让人毛骨悚然。
撩拨,这世间还有人能比得过颜玉锵?他坐在那,只需抬眸,便是不动声色的撩拨,萧旭尧沉溺在这样的神情中,他看着颜玉锵,看着他浑身透着坏,却狡黠的纯真。
颜玉锵直视萧旭尧,又迅速敛了眸子,“陛下以为如何?”
他不是好人,他承认。
他是个坏人,他也认了。
萧旭尧心甘情愿沦陷在这样的坏中,这个人就是有这份本事,能将站在云端看戏的人,也一同拉进这场泥泞中。
他起身往颜玉锵的方向走去,明明触手可得,却是像隔了大渝的山川,看不到尽头。
颜玉锵就是有这样的能耐,他能将每一场不着痕迹的撩拨,都变成逢场作戏,就像他说的,人就该醉生梦死。
应苍宫内是无声的推搡,昭仁宫内就是有形的算计。
太后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望晗,颜相做正使,乃是板上钉钉之事,制衡之道,他倒是用的得心应手,可比哀家这个儿子聪慧太多。”
北顾像是个看客,似乎愉悦地说道,“颜相师从温遥关,后来又是太子侍读,自然聪慧无双。”
太后乜了一眼北顾,“颜相做正使,在他眼皮底下,你可得当心些。”
“太后说的正是,只是乌垣铁矿一事,想要瞒过颜相,恐怕不是容易的。”
“望晗也会忌惮颜相?”
这是激将之法,可偏偏,北顾还就吃这一套。
“忌惮?臣不是忌惮,只是此事牵连众多,颜相又深得太后和陛下的宠信,臣的府兵,难以抗衡。”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似乎是逢场作戏,却又能置身事外的看客,这样的不真切,好像是悬崖峭壁,却又被大雾重重覆盖,让人误以为,那是绝佳之景。
太后挑明,“北境的势力,任你差遣。”
北顾婆娑着折扇,笑着道,“太后,北境这一年剩不下什么。”
太后哑言,似乎是下定决心,“溧都的势力哀家可以给你,但你行事务必小心。”
“臣多谢太后体恤,户部之事能否解决,全看此举,臣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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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大渝的朝堂也迎来了长达半月的休沐。
而这半月,颜玉锵就在颜府,闭门不出,除了从西北边陲归来的苏恒,谁也未见。
颜府茶寮内,元嘉熟稔地拨动茶炉中的炭火,看着二人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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