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准时六点一刻，压抑整天的大雨铺天盖地袭来。
片场各处各司其职，任务明确，各组紧锣密鼓把着手里的事，吵杂混在雨声里，意外和谐。
逼仄小巷雨滴飞溅，湍急汨汨流水洗刷破旧的街边，有漫进屋里的趋势，导演满意地往外看了眼，朝施吟说道：“施总，是时候了，咱们去外面。”
施吟已经休息了几个小时，精气神恢复了些。
人多雨大，今晚除了试镜外，没主角的戏份由副导演把关，照常进行。
多是在这条街上发生，自然而然，伞不够用，勉强两三人一把。
季辞希在墙角挑了把纯黑的，垂着眼握了几下把手。
自觉走到施吟身边，打开，撑起。
施吟抬眸笑：“多谢小随。”
季辞希嗯了声，一方伞下两人并肩往前，细看才能瞧见期间隔开三分之一人的距离。
地方不远就在巷尾，十分钟的路程。
不同导演有不同拍摄爱好，刘宇挺奇怪，对演员和实际场景的融合要求分外高。
一般试镜选角都是在室内进行，无实物无真实场景让人即兴发挥，考验演员的演技。按照他的说法，他手下的片子不能这样，演技再好，技巧用的再多，如果不能和景结合，就是突兀不完美，让人看着别扭。
真真好，是那种人一站在这里，观众就会觉得，对没错，她已经在这里好多年，这就是他她生活的地方，追求这种。
而季辞希这本书的故事正好偏文艺，浓浓的胶质画面感强烈。
所以有了今晚的试镜。
雨，小巷，剧里出现最多的景，奠定了整部片子的基调。
走得小心，耐不住雨大，半卷裤脚湿透，两人朝着外面的胳膊也染了雨，施吟看了看季辞希，总觉得不对劲。
不知是不是错觉，下车到现在，季辞希过分沉默得，与前几次见面比过之而不及。
之前是闷，现在给人的感觉是暗无生机，好似春草刚破土，突如其来一场暴雨将其摁倒在地。
两人像有界限，挨不着，碰不着。
施吟用只能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你进来一点。”
话没说满，让季辞希往伞中间移动，别淋着了。
旁边那人嗯了下，却没动。
僵持半分钟，施吟停住，往外移动半步，缝隙更大。
“不挨着你。”
借着路灯，季辞希瞧着她微湿的衣袖，颤了下氲着水雾的睫毛，她移过去，半句话不说。
施吟又往外移，她接着移，施吟再……
季辞希开口，声音微哑：“再动就挨着墙了。”
施吟：“挨着墙它不会难受，你不行。”
季辞希一愣，摇头：“没有，你过来。”
“真的？”
“真的。”
如此一番折腾，已经落到队伍最后，索性慢悠悠走。
想了想，施吟说：“下午的事抱歉，不该捉弄你，以后我注意。”
季辞希：“没在意。”
“没生气？”
“没有。”
施吟欲言又止：“那你怎么……？”
没有克制的担忧神色在路灯下依旧明显，季辞希侧头落目：“我没事。”
施吟显然不信，不逼她，保持着安静接着走。
气氛压得有些难受，两人寂静无声，季辞希不习惯这种感觉，她本就不是因为施吟的原因，生疏地找了个话题：“其实也不是很大。”
施吟没反应来：“你说什么？”
“没说话，你听错了。”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的季辞希脸有些红。
施吟忽然大悟，低头看了眼自己，嘴角抽搐，还不大？
季辞希脸滚烫，红到耳根后面去了，莫名其妙的，想不通为何要那样说。
施吟噙着笑：“季老师说什么不大？”
到底年纪小，平时清冷的模样压了内里的少年性，这会儿慌张失措就像红了眼睛的兔子，僵僵说：“年纪。”
“年纪呀。”施吟那叫一个欢，“我也觉得36不大，季老师觉得多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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