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童童睡在他姐怀里,程澈跟在后面,走得很慢。

老太婆好像在跟他姐说什么,程澈听到了几个字眼脾气、吓人什么的。

好像是在说他,左不过说他凶,脾气暴躁,嘴巴不干净。

那一嗓子喊得满楼道里的人看,有的护士都跟着出来卖呆儿,程澈感觉到身上压过来的目光时,强压了压火儿。

他姐也没再说话。

他挺想理解他姐的,有时候就是理解不了,搂不住的脾气有时候真他妈不想搂了。

程澈踢着路上的石子,裤兜里电话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张铭,接起电话。

“我说我不去,”程澈语气很差,“别磨叽我了。”

“操,不是这事儿,”张铭解释,“我踏马在酒吧好像看见你姐夫了,挺像的,你姐夫是姓童吧,旁边…旁边…”

“操。”程澈骂了一句,不用张铭说完下半句,他就知道是什么。

旁边坐个妞。

妈了个巴子的。

程澈转身要走,被姐姐回头看见,叫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玩。”程澈头也不回地说。

他姐站住脚看着他过了马路。

医院,酒吧,家。

这仨地儿连成线就是一等边三角形。

老婆在家不回家,儿子在医院不去医院。偷腥也不挑个远地方,为了赶回来快一点么?

操了。

程澈直觉很准,男人的直觉,同类的直觉。

他一听童启泽定好回来的时间,临时变卦这种,说他妈的什么水泥,晚点回来,听着就是骗人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童启泽回来第一脚没想往家站,不知道钻哪花天酒地。

童启泽也真是给他脸。

程澈从兜里掏出口罩,黑色的,戴在脸上,露了一双凶悍的眼神。

夜晚霓虹灯亮起,比起医院的冷色调,一闯入夜色中有太多专属夏天的气息,酒吧门口的音乐很大声,门口一堆排队的人在七嘴八舌的唠嗑。

一切乱糟糟的东西没有丝毫打扰程澈的怒火,“一条边”的距离,非但没让他冷静一点点,反而更加上头。

钻进酒吧里,程澈一眼就看见了童启泽,正抱着个蛇精脸说说笑笑。

他穿过座位,就那么站在童启泽面前。

握紧了拳头,猛地朝着对方脸上砸去,这一拳来得太突然,旁边的女人惊叫连连。

一拳之后又一拳,童启泽从沙发上向下滑倒,踹动了桌子,上面的酒水“咣”的掉落在地上。

程澈依旧没有松手,把他按在地上,继续捶。

蛇精脸一面夹起包,一面冲着周围的人喊:“拦一拦呀!这疯子!”

张铭他们那桌听响儿马上起身去看,光看那身形就知道是程澈了,没想到程澈到得这么快,围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

周围全是人和酒瓶子。

蛇精脸还是挺勇的,看着还挺像真爱,见旁边的人没有帮忙,冲着程澈破口大骂:“你他妈谁呀!报警报警!”

她伸手上前,想把童启泽拽过来,程澈停下手,回手一把推了那女的一把,骂了句:“给我滚。”

“程澈啊,”童启泽听这声儿好像才反应过来谁打他,居然表现得很冷静,“怎么来这么大劲儿?”

程澈的手停在半空中,露出的眼睛也只是微微睁大一点,他揪着童启泽领子的手往上提了提,把对方从地上拎了起来。

童启泽站起来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看见张铭他们。

要娶程澈他姐的时候,童启泽没少跟这小舅子打交道,还有这帮时不时出现的混混朋友们,他都见过。

“你这帮小朋友给你报得信儿?”童启泽拽下程澈掐在领子的手,“程澈,你也挺大了,别玩小孩儿脾气,坐下来聊聊。”

童启泽说话的语调就好像刚才被打的人是别人似的,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摸了摸脸,发现眼角流血了:“不能聊了,我这得去医院看看了。”

童启泽晃晃悠悠要从里面出来,程澈还是横在前面。

童启泽见他不让路,笑了笑:“你来你姐知道吗?”

“你他妈好意思提我姐?”程澈的声音被口罩捂出来闷闷的声音,又要抬手。

“我来你姐可知道。”童启泽没看他,拿起桌上没甩倒的杯子喝了口酒,漱了漱又吐回杯里。

“什么?”程澈有点要脱力。

“甭替你姐抱不平,”童启正了正自己的领子,推开程澈,“没我,你姐也就找个混混儿嫁了,没我她也不能在这儿这大城市按家。”

程澈一种无比鄙夷的眼神看着童启泽,却给他看笑了。

“小澈啊,”童启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冲动,凡事儿过过脑子,你姐都清楚她图什么,你也该清楚,多替你姐考虑考虑。”

围观人群中的小声议论淹没在酒吧的歌儿里。

程澈愣住了。

“谁他妈找茬?砸我桌子干什么?”人堆里钻出来个男人,叼了根烟,看样子是酒吧老板。

“对不起啊,有点误会,我赔偿,这我弟弟。”童启泽用肩撞开程澈,去给老板赔笑脸。

一旁蛇精脸贴上前去:“童总,你没事吧?”

童启泽全程手没动过,脏话没说过,脾气没发过,甚至连一个难堪的脸色都没露过,而他程澈,像一条暴跳如雷的疯狗。

张铭顶着整个酒吧的目光,走上前去,拉了拉程澈的胳膊,小声说:“澈哥。”

程澈没动,感觉凭空地被抽了一大耳刮子,抽得他耳鸣。

你姐知道。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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