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话的是皇长子胤褆,他们如今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胤褆即便只大了胤礽两岁,却因为已经开始抽条长高,故而比胤礽高了一大截,而他的这位大哥,文治算不上突出,武艺却是出了名的好,年纪轻轻已经跟着康熙帝大国好几张胜仗,于是站在胤礽面前更是显得人高马大,气势凌人。

胤褆穿着单衣笔直的站在冷风中,一张脸冻得通红不已,胤礽却懒懒散散的歪靠在栏杆上,浅金色的华丽狐裘服服帖帖的披在青年肩上,更衬的青年唇红齿白,肌肤胜雪。

不像是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哥哥来吵架的,也不像背负着万人敬仰和期待的天之骄子,倒更像是个云游四海的小小诗人,闲云野鹤,吟诗作赋,笑问今夕花开否。

这样独特的贵气在胤礽身上却丝毫不显得违和,有些年纪小的小阿哥看着这一幕,竟然都看的有些怔愣。

胤礽笑了笑,似乎十分好脾气的道:“皇兄严重了,孤不过是看此处寒冷,体贴各位哥哥弟弟们,才劝大家回宫,孤一片好心,也不知皇兄是觉得,不妥在何处?”

“自然是不妥在不尊礼法!汗阿玛才刚走,弟弟不仅无意送行,还因为一己私欲便要坏了规矩,也不怕行事乖张之名传到汗阿玛耳朵里!”

“哈,”胤礽见他这么义正言辞的说了一通,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哈哈哈,规矩,皇兄真是有趣。”

胤褆自以为自己这一番话十分正经,见胤礽并无半分恼怒,甚至还做出一副听到什么笑话的样子,本就脾气比较急的他忍不住攥紧了手心,脸色也涨的通红。

只可惜,胤褆长的太过魁梧,实在是没有小胤禛气急败坏的时候可爱。

胤礽忽然上前一步,凑近了胤褆,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楚的声音小声道,“皇兄若是好好守了老祖宗的规矩,又何至于被父亲外派出京呢?”

他说的去年明珠党被拔除之时,明珠党大部分是皇长子胤褆的支持者,从康熙立了他这个二儿子为储君之时,便一直对自己心怀不满,后来因为结党营私被康熙帝忌惮,借胤礽之手为起始,更是花了大精力连根拔除了这一党。

胤褆也因此受到了康熙帝的警告,被外派出征了半载,至今才刚回京城不久,连出京时晒黑的印子都还印在脖颈上。

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为了膈应膈应胤褆,毕竟胤礽还记得他前世又是找巫师又是扎小人,没事就想咒自己早死,胤礽这么记仇一个人,自然是得揪准了机会找找他的不痛快。

果不其然,胤礽话音未落,胤褆一张本就有些偏黑的脸立马黑了个彻彻底底,眼神一沉,阴鸷神色直直对上胤礽含着笑意的眼睛。

却只是片刻,胤褆毕竟是个大人了,就算在气愤,也知道皇阿玛警告自己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是事实,他就算是康熙的长子,却生母地位低微,自古立嫡不立长,只要胤礽还在这位置一日,便不可能有自己的翻身之地。

胤褆阴沉的瞪了胤礽一眼,才后退一步,沉默着没有回话。

“皇兄,”胤礽心情不错的向身后看戏的皇子们挥挥手,状似无意的感叹道:“你逾越啦。”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被一众城楼上的皇子大臣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时间全场噤声了片刻,才此起彼伏的响起“谨遵太子教诲”的声音。

在有心人眼底,这场小小风波很明显是太子党同皇长子党的一场博弈。

如今胤礽以下的皇子们都还小,没什么竞争力,最有竞争力的便是这两位已经十五岁以上的皇子,加上这一年来胤礽都是极为低调的,常常待在东宫许多日潜心向学,也不太找下人们的麻烦了,以至于总有别有用心之徒觉得,太子似乎没有以往的威严了。

而这一句话,就是对他们所有人的提点。

他站的是太子的位置,是九五之尊毫不收敛的宠爱,对他不敬者,便是对康熙不敬。

而胤礽小时候四处上蹿下跳,人们畏惧他,却并不会打心眼里敬畏他,只会觉得太子骄奢暴躁,而现如今的胤礽,短短几句话便能堵得对方哑口无言,这样败敌于云淡风轻的气度和气魄,才是令他获得威信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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