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殊闷闷不乐一整天,直到晚间睡下眉头都还皱着。

她实在是心疼那珠串。

上好的桃红碧玺嵌着顶级的珊瑚珠做成的手串,样式是她五岁时亲手画的。

她前世就是个珠宝设计专业的学生,虽然穿成小孩儿,但是到底和真小孩玩不到一块儿去,得了空就在纸上画画打发时间。姐姐怕她养成孤僻的性子,便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头天见她画画,隔天便打发了匠人制出来,甭管是甚么不着四六的“小风车”“大熊猫”,一应小摆件都叫姐姐当宝贝收了起来。

就是一块冰,也得被暖化了,更何况是从未尝过父母亲情的清殊。她也是在二人相依为命的无数日夜里,真心实意把清懿当亲人了。

这珠串便是她熬了三个晚上,废了好几稿才设计出来的得意之作,想送给姐姐当生辰贺礼。

姐姐瞧它精致,不愿独得,便打发匠人做了一对儿,姐妹俩一人一串。

这珠串儿统共就两件,满大武朝也找不出旁的来,姐姐说给就给了,白白便宜曲清芷那小蹄子!

清殊一面心疼钱,一面是心疼姐姐委屈求全。没忍住,气得蹬了蹬被子,重重翻了下身。

听见动静,彩袖掀开床幔一角,悄悄看了看床上的隆起的小鼓包,捂着嘴轻笑。

“还在恼呢。”彩袖轻手轻脚回到外间,与桌边坐着的清懿对了个眼色,揶揄道,“这是气你散了财。”

清懿正在和翠烟一同看物品单子对账,右手忙着拨算盘,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管她。”

虽是这么说,却又吩咐道,“她没好好用晚膳,深夜肚子定要闹饥荒,你吩咐个妥当的丫头守着灶上,温着些吃食,还是她惯用的甜酥酪,只不许放多了糖,否则又要牙疼。”

“嗯。”彩袖点了点头,又一脸嫌弃道,“还是我去罢,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中用的。那两个大的虽好,心思却不定,我只冷着她们在外院,磨磨她们的性子。”

“嗯,你做得极好。老的不必管,由她去,我自有办法。挑几个小丫头先教着,蠢笨些不打紧,心思不能野。那两个大的晾着便是,聪明的自然晓得怎么做。”

清懿一心二用,神色淡淡吩咐着。

彩袖领命去了。

室内暖香融融,上好的紫檀雕螭案设着一个錾银鎏金香炉,里头燃着十余种香料调配而成的“月沉香”,有安眠养神的功效,价格十分昂贵。

里间又传来翻身的动静,想到小家伙气呼呼的样子,清懿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翠烟打趣道:“这是闹给你听呢。”

清懿摇头失笑。眼看账都对完了,她便收了东西往里间去。

“亥时三刻了,你还没睡,明儿个我允你的一斛珍珠没有了啊。”

还在装睡的小鼓包静了一静,片刻,顶着一头乱毛的清殊“蹭”的一下坐起来。

“好好好,我再不是你亲妹妹了,你都拿与你三妹妹去。”清殊一脸控诉。

清懿笑看她,也不说话。

清殊原本憋了口气,现下破功了,也就不管什么脸皮,歪缠了上去。

“姐姐,我的好姐姐。”清殊一头栽进清懿怀里,嗲着嗓子委屈道,“我就是生气嘛,我给你那好东西,可不是叫你给旁人的,还是最讨人厌的那个!”

“再则,她那样泼皮,你给她的东西她说摔就摔,要不是你先应了她,我可是要给她几分颜色瞧瞧,让她知道我拳头的滋味儿!”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清殊就是说一不二的霸王,收拾个没礼貌的小屁孩还不跟玩儿似的。虽说以她这个心理年龄去欺负一个八岁孩子有损颜面……但是谁又知道她里面芯子多大呢!

清殊没脸没皮地想,论壳子,我还比你小呢!咱就是要以小欺大。

“你因着这桩事儿生了我半晚上的气,我可是伤了心的。”清懿慢悠悠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珠串儿,“你瞧瞧这是什么?”

那不是桃红碧玺珊瑚珠串儿又是甚么?!

清殊双目圆睁,旋即眉飞色舞笑弯了眼,叠声道:“姐姐,你真是我亲亲好姐姐,是我糊涂了,我倒以为你真给出去了呢!”

清懿轻拍妹妹的脑袋,眸光闪过一丝嘲讽,淡淡道:“她自己不要盒里的东西,那我顺她的意,给她十个铜板一串儿的珊瑚珠子便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是我厚此薄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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