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

见过鲛人的魔尊眸色一冷,满心不悦。

这都不是一个物种!

他的鱼尾满是裙边,举世无双,天下独一份。

而那鲛人,尾巴尽是秃皮,鳞片粗糙至极,怎可与他相提并论?

不对,这都不是重点。

晋琅站起来的时候脚尖儿都在发颤,他偏过脑袋歪向一侧,用手背轻轻擦抹额上虚汗。腰板挺得直,有风拂动,将他身型衬得如松柏一般。

那一身白绒绒的青年瞧着瞳色发亮,忍不住舔了舔唇口,又凑过来挨他近一些:“我听说鲛人难化人形,你这双足,恐怕也是鱼尾挺直,勉强站立装出来的吧?也难为你了,竟然还能混进沧澜宗。”

静了半晌,晋琅瞳光闪烁,脸蛋吓得煞白。他垂下眼皮,身子向后缩,将自己紧成了一团,看起来很好欺负。

晋琅露出了几分怯意,似乎很惧怕眼前青年,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你是秋白?那个大猫?你又是怎么混进涟绮峰的!”

秋白咧着嘴,两个白到反光的小虎牙在日头下闪着光。

“区区涟绮峰算的上什么,就算是这沧澜宗,小爷都来去自如!”他两手挎着腰,趾高气昂地走了两步,绕到晋琅另一侧去,“倒是你,一个小鲛人,怎么混进来的?”

“我不是鲛人!”晋琅竭力否认,“我是沧澜宗的内门弟子!”

“哦~”秋白拉长尾音,饶有兴趣,“小鲛人竟然还能成沧澜宗弟子?你可知沧澜宗从来不收外族异兽,要是被发现了你的身份,他们会如何处置你呢?”

秋白也是坏心眼,他瞧着晋琅瞪大眼瞳,满脸惊慌的样子,就开心的不得了。

果然,晋琅慌了,他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软了声,摆出一副恳切的姿态。

“求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好不容易才成为内门弟子,只是想学有所成,能让族中同胞刮目相看…”

秋白身后毛绒绒的长尾一摆一摆的,恣意嚣张。

“小爷没这个义务给你保密。”眼角余光瞥见晋琅着急地咬了唇口,他邪眸一笑,凑到少年面前,“不过嘛…你要是能用别的东西来换,小爷可以考虑。”

晋琅眉头微扬,抓住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秋白将他精致的面容瞧入眼中,舌尖舔了舔虎牙尖儿。

“小爷要你与我双修!”

…啧。

果然是妖兽,脑子里除了睡就是吃,再不然就是满足下半身。

闻言,晋琅憋了口气,把脸涨得通红,费尽力气装得又羞又怒:“你!你无耻!”

他想跑,可刚迈出两步就被足尖的刺痛绊了一跤。秋白毫无怜悯之心,他走上前踩住了晋琅衣服下摆。

“你还能跑得过小爷?”秋白面相狰狞。

他原以为小鲛人反抗会更激烈一些,哪知道小鲛人只是静静盯着他踩在衣摆上的脚。

不知怎的,秋白背脊发凉,心生胆怯。

他下意识挪开了足,挪开以后反应过来,他才是占据主导权那个,怎么还莫名怂了?

大猫很生气,他呲出牙,正要重振猫纲,就见小鲛人抽回衣摆轻轻拍了拍上头的灰,然后抬起眼瞧过来。

小鲛人清透的眼底蒙上一层雾,盈盈眸光瞧得猫心口都化了。

大猫被美色所迷惑,咕咚一下,喉头滚动,倏然忘记自己想干什么。

晋琅视线只是在秋白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又转向四周。见始终无人,他便低下头,:“…你是怎么瞧出我的?”

“小爷我是什么猫?兽中之王!就你这样的小鲛人,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味儿!”

他模样乖,低头抿唇,手指拽着衣角好像挣扎了许久,才不甘不愿地说了声。

“好。”

秋白大喜,几步上前想抱起小美鲛人,但后者防着他,忙摆手道:“不,不是现在!”

“?”秋白眯着眼,牙齿外露,“你要骗我?”

“不,我不敢!”晋琅争辩道,“我今天跟小师姐一块玩得晚了,若再不回去,我师尊会出来寻的。”

“那你想怎样?”

“两日后。”晋琅指了指后山方向,“后山有一池净水,两日后午时,我…我去寻你。”

褐黄色的兽瞳狭成一条直线,里头倒映着小鲛人娇弱无力的姿态。秋白甩了甩尾巴,终于松口:“你可不要心存侥幸,想骗小爷。小爷不仅会把你的身份昭告天下,更会直接将你这尾小鱼拆食入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猫大爷撂下一句狠话,足下生风,窜进了树丛里。

夕阳沉落,无尽余晖镀在少年身上。鬓边几缕碎发飘飘扬,倒是遮住了眼中情绪。

脚丫子疼。

晋琅爬起身,慢悠悠往回走。

所幸周边无人,无人看见少年眼底淬着一抹阴狠的光。

但这样的阴狠在晋琅从传送阵走出,踏在崖柏峰土地的时候尽数散去。

此刻他所思所想,全是自己需不需要找个借口让迴渊来同情他,舍不得罚他。

意外的是,屋中无人。

白纱满屋飘,屋子空荡荡,桌上一张白纸被黄铜镇纸压得严实。晋琅拖着疼到发颤的脚丫走过去瞧,便见纸上几个字苍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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