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瑾苏去了之后,他便一直有命人定期打扫和修葺辰王府,一切都保持着它主人还在的模样。

那是大约两年之后,一日夜间暴雨,天火拦腰劈断了王府花园中的一颗大树,树顶倒下砸坏了旁边的假山。

第二日雨停后,他立马便命人来修复假山,谁知匠人们在修缮时却意外发现了假山下的一条暗道。

顺着暗道走下去,赫然是一间尘封已久的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匍匐着一具尸体,早已是森森白骨,请仵作来验过,人是两年前死的。

想来,是瑾苏被他俘虏后,便再没人知道这里还关着一人,活活给饿死的。

所幸白骨身上残破的衣料中找到一块腰牌,上面刻着“左金吾卫将军”。

两年前的左金吾卫将军是谁,一查便知。

地牢中除了这具白骨,还有一张书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想来是有在此记录供词。

可惜时间太久,地牢内又潮湿浑浊,桌上一叠写过的宣纸早已脏污发霉,粘连在一起看不清楚了,只依稀能辨认出“靖宁”“信”“伪”“太子”等字眼。

这些信息,结合云文山的身份,再加上如此谨慎的把人藏在地牢中,几乎不用费力,便能想到这必然和当年的谋逆案有关。

可是,瑾苏为什么要冒险查这案子?

这问题折磨了他上一世的往后余生,可他终是寻不着那人问答案了。

思及此,他看了眼谷秦舟,决定还是不把重生的事告诉他了,他这兄弟本来从小就有点呆,今天已经受了那么多刺激,再给他说这个只怕他会震惊碎掉。

他想了想,只对谷秦舟道:“我有暗探,自有我的门道,你相信我便成,总之云文山肯定有问题,得弄回来审一审。”

谷秦舟从小便对他绝对信任,知道他做事向来可靠,便也不再纠结,只问道:“他现在可是金吾卫将军,不好弄,你有什么计划吗?”

宋璟熙点头,问:“秋猎的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谷秦舟闻言嗤笑一声:“还秋猎呢,崤山一案后,老皇帝吓破了胆,那之后就不曾再办过秋猎了,不止秋猎,这几年重文轻武比以往更甚,几乎所有的武赛都取消了。若不是每年冬至大祭天子不得缺席,我看他老人家恨不得永远待在皇宫中半步都不再踏出来。”

宋璟熙淡淡沉眉,倒也不太意外。

养兵花钱,军器、军备、粮草、军饷,哪一样都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承安帝重享乐,总觉得军队的开支是从他享乐的钱中抠出来的,一直便有抑武的心思。

只是以前摄政王还在世,又有国公府立着,还时不时有北戎在边境侵扰,他也就嘴上说说,不敢真的付诸行动。

可七年前摄政王去世,再没人管着他了,五年前北戎又被他爹率兵打残,这几年太平,他自然会在兵武这方面有所抑制。

宋璟熙沉吟片刻:“我有办法,这次跟我来的使团里面有很多武将,东丹擅骑射,我以两国交谊切磋的名义请求皇帝开一次秋猎,他应是拒绝不了。”

“你要在秋猎动手?”谷秦舟问。

宋璟熙:“一般秋猎的巡防都是金吾卫负责的。”

谷秦舟不愧是宋璟熙兄弟,默契十足,一下懂了:“我要做什么?”

宋璟熙想了想说:“借个人给我。”

“谁啊?”

“茹婉儿。”

谷秦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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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晚棠,繁星入海。

辰王府东苑已是灯火明亮。

书房内一片静谧,只听见有指甲一下下叩在木桌案上的声音。

墨君泽随意斜靠在座椅上,食指轻轻叩桌,沉眸认真看着另一只手上的卷宗。

舒熠则安静的候在一边。

半晌之后,墨君泽放下卷宗,垂眸凝思片刻,又去仔细看桌上那张画像。

画上女子明艳温婉,眼窝很深,鼻梁高挺,与大黎女子的五官精巧不同,更像是西边关外胡族人的长相。

他阖眼在脑中回想了下上一世那个叫曹文的小太监。

确与画像中有六七分相似。

“有意思……”墨君泽轻笑。

本想将曹文找出来,好好安顿,以报上一世共赴死之恩,却没想,倒查到些有趣之事。

他站起身,轻轻伸了下懒腰:“找人把画像拓一份,然后把原件放回去,别引起怀疑,另外关于曹文的身世,我要更详尽的信息。”

“是。”舒熠应声。

墨君泽揉着脖子,准备去温泉别院泡个澡再休息。

走至门口,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么晚了,西苑的人回来了吗?”

舒熠:“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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