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一处水阁前,金珠立住脚,对一干鲛娘道:“今后你等便在此居住,我千秋岭规矩并不严苛,除当值之外,闲暇时自可约了姐妹去别的山头玩耍。或是寻附近小妖说话,或是去山神土地庙里歇脚吃茶,都不妨事。”

“只一点需谨记:不得惹事生非,闯出祸来。妖儿顽皮天真,若有哪处惹得你烦了,难道好与他们计较?人家庙里的茶果虽香,难道好日日去打秋风?假使不守规矩,惹了祸,须知千秋岭的规矩可不是摆设,自有好果子等着赏你们。”

鲛娘们喏喏应了,年长的那个迟疑片刻,捺不住开口发问:“金珠姐姐,我们要做什么哩?”

金珠沉吟片刻,作难道:“听闻鲛精能纺纱,会织布,你等可擅此道?”

鲛娘答道:“这有何难?原在龙宫,我姐妹便为娘娘裁制仙衣,正是个中熟手。”

听闻此言,金珠将今次送来的绫罗绡纱中取出一匹薄绡,用指腹捻了捻,蹙眉相问:“这是谁织的绡?”

织绡的鲛娘赶忙道:“是我织的,可有何处不妥?”

金珠叹道:“太粗了些,只好拿去做床帐,哪里上得身。”

几个鲛娘目瞪口呆,纷纷问道:“怎会粗?”

这匹绡,是每逢月圆,月华投至海心,水光交织,成纱成雾,那时龙宫鲛女破水而出,于波涛间放歌为引,将一点水光之气织成鲛绡,非但轻若无物,水火不侵,做成衣裳更是遍体清凉,不生燥意。

见几人状若不服,金珠将鲛绡拈起,往兰胸上一抹——她今日穿了件水波蓝的织锦天.衣,露出半片雪也似的兰胸,那兰胸此刻竟被一匹薄绡刮出血痕,红的红,白的白,雪中落梅一般,真真儿称得上兰胸玉脂,酥娘断肠。

见者瞠目结舌,真似坐井观天的□□,好没见过世面。

如此柔嫩呵,怕是一阵风都能吹伤了去。

金珠道:“我尚受不得这样粗的布,公主又哪里受得?”

众鲛娘十分沮丧,惭愧道:“姊妹们本领低微,只有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手艺,如今连这点手艺也于公主无用,着实无脸见人。”

见她们一个个如丧考妣,金珠又和悦了颜色,宽慰道:“倒也无需如此丧气,日后织得柔软些便是。”

正要再提点两句,忽有只苗条俊俏的雀儿飞来,落地变作个双丫髻的女童,躬身报道:“金珠姐姐,有两支人马打西边来,现在山脚求见。”

山脚处,那些个凡人正贪看仙家景致:此处有累累仙果,簇簇灵花,累累仙果压枝低,簇簇灵花流锦瀑。

头顶舞些启智飞禽,四周聚些成精走兽。说飞禽,野鸡梢头佯托腮,杜鹃枝间偷亲嘴。论走兽,虎豹机敏能人言,狐狸两鬓斜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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