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手中的那根木簪直愣愣一条,干净得一点儿花样都没有,但是手感摸起来却很是不错,徐砚清拿着木簪用软绵绵的手臂撑住身体,将自己整个人微微抬高了几分。

这下子他总算是看清了和自己一夜春宵那人长个什么模样,男人还在睡着,面容俊美且矜贵,肤色白皙如同上好的美玉,他留了淡淡的唇须和下颚处极短的胡须。

徐砚清侧头望着,男人已经不是那种年少轻狂的小郎君了,身上带着经历过岁月方才能够拥有的雅正端华。

再加上男人头上将散未散的发髻,以及那身清冷疏离的衣衫,徐砚清想着这人许是个道士。

这下子他倒是有些慌了,一穿越就睡了一个仙风道骨、不沾世俗的道士,别管究竟是谁睡了谁,徐砚清多少生出了一点儿亵渎神灵的罪恶感。

主要是这人金尊玉贵又灼灼风华的模样一看上去就是个大麻烦,他这会儿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穿成了个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惹上这种说不定他根本就惹不起的人。

于是徐砚清歇息了好大一会儿,等到身上的疼痛感稍微减弱了几分,忙不迭地伸出手将地上的衣服捞起来穿上,然后火速逃离案发现场。

“郎君,郎君。”见到徐砚清从屋子里走出来,守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厮连忙凑了上去。

徐砚清伤的地方正是要紧处,每走一步脚尖都像是踩在尖刀上跳舞的“美人鱼”,见到那个小厮过来扶他,他便脸色苍白地靠在了小厮身上。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问那小厮什么,唯恐屋子里的那个男人醒了,于是赶紧催着小厮趁着夜色将他搀扶着离开这处院子。

“郎君。”小厮将徐砚清搀扶着上了马车,他一脸惊恐地盯着徐砚清脖颈处青青紫紫的痕迹:“表公子他早就出了庄子……”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窝在马车里,浑身无力地趴在小厮身上,脸色带着一股苍白无力的脆弱感,鸦羽一般长长的双睫上带着一丝因为疼痛而泛起的水迹,一双清澈的葡萄眼微微红肿,有种说不出的可怜。

小厮望着自家郎君,眼中很是复杂,他家郎君平日里最是跋扈嚣张,哪里有过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郎君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徐砚清身上的疼痛原本在休息的时候减弱了几分,但是随后他忙着跑路,虽然有小厮撑着却也没有减弱几分,反而导致这会儿那种疼痛感越来越深,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徐砚清撑着最后一点儿力气说了一句:“不要回府……”随后他就晕了过去。

小厮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用手指试了试自家郎君的呼吸,又摸了摸郎君的额头,赶紧让外面的马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徐砚清做了一个梦,梦到他高考的那一年,他在门里埋头写着试卷,门外是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声。

听着那些一日复一日,日日无终始的争吵,徐砚清觉得累极了,累得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随后他就任由自己沉入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木瑜心里慌得不行,他就不应该纵着自家郎君去做那种不堪的事情,结果郎君不仅没有达成心愿,反而还将自己囫囵个搭了进去。

他也不敢去请大夫,只好偷偷摸摸去药铺里顶着大夫一脸审视的目光拿了药,然后又着急慌忙地回到院子里。

徐砚清起了烧,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郎君身上的那些痕迹,木瑜只让下人烧了热水放在门外,然后他再端进去给徐砚清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体。

洁白的里衣被人扯破了,徐砚清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口,这场高热并不全是因为身上的疼痛,或许更多是因为他的重重心事。

……

这一晚的事情过于混乱。

卯时初,殷晏君抚着疼痛的额头醒来,他犹如冠玉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茫然,从床榻上坐起来,没有木簪固定的发髻落了下来,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

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殷晏君微垂着眼,眸中清列得犹如一道凌冽的剑光,他抬手拿过床边散乱的衣衫,这身道袍已经褶皱得不成样子了,于是他只能起身从衣柜中重新取出一件衣衫穿在身上。

“官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的声响。

殷晏君散着头发坐在床沿,开口冷冽清俊:“进来。”

来人走进房中直接在殷晏君面前跪下:“奴婢护主不利,请官家责罚。”

“那就跪着吧!”青衣飒飒的道长脖颈处有一道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人用手指抓住来的伤口,他起身从书案前拿过一只木簪将散落在肩头的头发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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