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被对方卷翘的睫毛刮动,心尖似乎也痒了。
突然冒出的微妙感觉被贺穗刻意忽略,她看着细细的针尖扎入白色的皮肉中,心也不禁跟着紧张了下。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怕疼也是应该的。
放下那只覆在姜玫眼睛上的手,她轻吁一口气,避开姜玫湿淋淋的眼睛。
她坐在姜玫隔壁,终于得以歇片刻。
贺穗问:“怎么突然发烧?”
姜玫回答:“昨晚淋雨了。”
贺穗不赞同地说:“又跑去赛车了?”她不爱插手别人的喜好,可以说漠不关心。
但姜玫突然发烧让她有些恼,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姜玫看着贺穗,眼中蕴着笑意,故意装出的可怜褪去,她又变回那个刀枪不入的姜家大小姐。
“姐姐每天这么忙,还有时间管我?”
她故意刺贺穗,为的是报复贺穗昨天不出场,她好好的一番心意都被浪费了。
贺穗无言,半晌后,她才说:“姜玫,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心意。”她没能保护好。
姜玫笑了声,“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她送给过初中朋友礼物,可她们在背后怎么议论她的?嫌她送的不够贵,竟然拿手工艺品充数。
设计巧妙的礼盒是她亲手做的,里面放了一瓶昂贵的香水。
她们把价格和友谊画上等号,却又只看得见浅显的标价。
她曾经为母亲亲手准备过一桌子的菜,母亲顾着和父亲吵架完全忽略了她;
她也有在父亲生日的时候,拿赛车赢来的钱,买了一块表送他,价格虽不昂贵,却心意十足。何文茂却指责她丢他的脸,女孩子就应该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她这样的像什么话?
姜玫说:“姐姐,祝你生日快乐。昨天都忙忘了。”她笑笑,掩盖掉失落。
贺穗解释:“我看见了你的礼物。朋友们一告诉我,我就让人将它搬回家了。”可惜的是,还是不够及时,被雨浇坏了部分,没有起初那么完美。
贺穗对上姜玫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姜玫说:“喜欢就好。”语气风轻云淡的,装不在意。她侧过脸,不敢暴露出一点点的软弱。其实也没事,贺穗已经发现生病的她是一只收了利爪的奶喵,毫无威慑力。
贺穗看她良久,看见姜玫上翘的唇角,觉得口是心非的姜玫实在太可爱。
又重复了一遍,“真的,真的,很喜欢~”
总算如愿以偿。
看见了姜玫脸颊上深深的梨涡。
贺穗碰了碰姜玫输液的手,连指尖都冻出了冷青色。
很冰,而且很僵硬。
贺穗说:“我去倒杯热水。”
她捂着纸杯回来,将纸杯塞入姜玫空闲的左手,又将自己焐热的手裹住姜玫右手的手指。
她笑意温柔:“这样就不冷了吧。”
姜玫动了动唇,不舍得抽回手。
她也知道贺穗有女友,对贺穗起心思不好,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压根没法抵挡贺穗不经意的温柔。
在知道陈言霓是渣滓之后,她更放任自己的心动。
她低声说,“姐姐,我想去趟卫生间。”随手将手机塞给贺穗。
没等贺穗回过神,她便自己举着吊瓶走了。
贺穗望向怀里的手机,上面是一个正在播放的视频。
昏暗光线下,人潮中,有个身影无比熟悉。她看了两遍,才熄灭掉手机屏幕。
-
文学院主楼二层。
贺穗趴在桌上,午间刺眼的太阳光照了满脸,半梦半醒间,有些记忆那么远,却又无比深刻。陈言霓的恶劣行径其实早已有了苗头,而她识人不清,又误将崇拜当成喜欢,纵容对方得寸进尺。
贺穗喝了口凉掉的咖啡,怏怏地坐在那。
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许是处于不安心的环境中,所以连梦也不美好,旧事在脑中反复,折腾着她的神经。
她揉了揉太阳穴,回神,看向电脑,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昨天突如其来的那个吻,让她整夜失眠。
贺穗手指抚了抚唇,热度似乎犹在,她端起咖啡来又喝了一口,懊恼地敲敲头,怎么一不小心又想到这事了呢。
又不是初吻,印象却怪异地深刻,扎根在她脑袋中,让她走路、吃饭、睡觉,时不时地就想起来。
陈言霓没在,倒是让她放松许多。
说来也凑巧,才把电脑打开,陈言霓便被领导叫走了。那人可耻的很,不肯把文件发给她,她本着工作负责的精神,不要将私人感情代入工作,主动找到陈言霓办公室。
听见门叩响两声,贺穗道:“请进。”
正值午饭时刻,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在,也不知是哪个学生,这么不会挑时间。
姜玫噙着一脸暖融融的笑意望向贺穗。
极黑的眼瞳深处又是占有欲,她的视线越过贺穗的肩膀朝里头看,“陈言霓没在。”
咬字清清楚楚,生怕贺穗听不懂。
贺穗抱臂倚着门框,不让姜玫进去,“你来干嘛?”语气不善。
她唇角还是麻的,都是眼前这小鬼惹的祸。
姜玫笑意更深,很久没有在贺穗眼中瞧清楚这么清晰的自己了,她往前凑了些,鼻尖几乎抵到贺穗的鼻尖前。
怕走廊上来人看见,贺穗下意识后退,姜玫便顺理成章地进了办公室,反手关上门。
贺穗坐进待客沙发,她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姜玫。
她头一次这般无所适从,特别是在一些久远的记忆在脑袋里复苏之后,她发现原来姜玫早早就有喜欢她的苗头。
心疼么?有的。
喜欢她喜欢了这么多年,同时又将这份喜欢埋藏得很好,好到从来没有打扰过她的生活。
要说愧疚么,也有。
若她不做那些逾越的举动,姜玫会不会就不会踏错这一步。
可最多的还是无措。
就如此刻,她被姜玫圈在怀里,对方拇指压在她的唇上,蹭脏了她的口红,膝盖就跪在她腿侧,短裙的裙摆擦过她的手背。她居然还卑劣地,隐隐窃喜,肉.体想给出回应,拥住姜玫纤瘦的腰肢。
但她的精神又撕裂地清醒。
她抵住姜玫凑过来的下巴,说:“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姜玫偏着脑袋,似不理解。
可她分明很懂。
她贴近几分,柔软的胸和贺穗的挨在一块儿,呼吸起伏间,都是暧昧难消的温热、甜腻。
她挨上贺穗的耳垂,声音轻得像阵风,却又轻易地拨动人的心湖。
“贺姐姐,刚才我上来时,陈言霓就在我后面。”
“你想不想,气一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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