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也烧好了水,他正往木桶里舀,听着动静就出去看。
叶存山就着砍柴刀将树干砍成段,用斧头背砸树干头部,砸出个裂口就一脚踩着木头一手撕,动作利落干脆。
不一会儿就把树皮收拾好,拍拍手进屋给云程把水提到了后面一间空房里。
家里暂时没有浴桶,大一点的盆也不够人进去蹲着洗,叶存山说:“将就着冲个身子,头发到院子里洗。”
云程扭捏挠头,“你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养着手做绣活儿吧。”
云程答应了。
叶存山出去,先在锅里添了水,继续加柴烧,回头把树皮拿过来处理,用刀刮掉表皮。
叶存银过来找他,就看见这一地的树皮。
他懵了下,“哥,你这是做什么?”
四下看看,没见着云程,又隐约听见水声,猜到云程是在洗澡,他就走过去蹲叶存山边上说:“爹去找族长了,我听着好像是说你的亲事。”
两个人是亲兄弟,隔了八岁。
叶存银是个哥儿,出生没多久,娘亲就去世了,叶大平时要忙地里农活儿,又没个耐心,爷奶身子骨硬朗,也帮着家里种地,他几乎是叶存山带大的。
报完信,还扁嘴说酸话:“之前分家,我让你带我走,你说穷得揭不开锅,我刚才一路过来,村里人磕牙撩闲可都在说这个,你就有钱养着他了?”
叶存山毫不客气在他脑门上揉了一把,“你个小孩儿懂什么?”
他掌心有厚茧,糙得勾丝,叶存银被扯得疼,不敢再说这个,“你刮树皮吗?我帮你吧。”
存银手脚比云程麻利,拿着小刀摆个板凳,没弄两条树皮,就赶上了叶存山的速度。
瞧着叶存山脸色好看了些,他才又壮着胆子问:“哥,你还没说这是做什么呢?而且爹去找族长说你的亲事,你怎么都不着急啊?”
村里人早熟,十三四岁就相看亲事。
十六岁成亲的大有人在,叶存山现在十九都算是大龄单身汉。
这事儿藏着掖着存银也能懂,他听着后头没有水声了,还想问他俩有没有干那事,叶存山却越过他继续往木桶里舀水,也开口说话了。
“准备试着做个东西。”
“爹去找族长也没有用,云程跟我都有分家契,他管不着。”
叶存山指着水缸:“给锅里添水。”
然后提着水桶去后院。
云程刚洗完澡,为了方便洗头发,他穿了一身短褂。
裤腿卷起,上衣无袖,露出细长白皙的胳膊腿。
叶存山看得直皱眉,“你多穿点。”
云程不冷,就怕打湿衣服。
他还问叶存山要剪刀,想把头发剪短一些。
他很小声,怕这个时代也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也要留到死的规矩。
好在没有。
云程把头发剪到过肩,扎起来也有一个丸子头时就收手,洗起来方便很多。
前面叶存银还在。
他难得上山一趟,过来了就不想走。
还似模似样的给哥嫂拿来了贺礼。
两块他攒下的糖和三十文钱,以及六个白面馒头。
东西拿出来,他上衣都变得松垮。
还冲叶存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能留下吃午饭吗?”
叶存山不讲情面,黑着张脸,“你这馒头哪里来的?”
还能哪里来的。
从陈金花的蒸笼里拿的。
叶存银以前手头能留些小钱,平时吃得饱不说,还能有零嘴儿。
什么果脯瓜子,糖块糕点,时不时就能吃一口。
陈金花进门以后,说是不能把哥儿养得太娇气,对他多有克扣。
他现在脸都瘦了一圈了!
叶存银很有理,“那又怎么?我又不是给外人吃的,她自己今天给爷奶说,多蒸了几个馒头,等着你们回家吃饭呢。”
叶存山:“那她多做菜了吗?”
叶存银:“……”
他眼睛瞪大,却不是被吓的,而是震惊:“她以前也这样!”
叶存山:“……”
他带着存银时,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可以说是带得很糙了。
有时候闹得烦了就直接上手揍,自认为养出来的孩子不说多厉害,至少不该是个傻的。
现在他被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给他馒头重新包好,要他带下山去,“你现在回去,给爹说,我待会儿带云程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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