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宝疏忽莽撞,贸然上前,才致使沈媞微有机会下毒偷袭。我日后凡事当谨慎,万不可如此。君子不立危墙,防人之心不可无也。
周兄轻率少担当,一不愿回师门面见其师,二不能妥善处理沈媞微之事。子曰:人无信不立。昔者季布一诺千金,我既有幸能识文墨懂理义,行走世间,也当如他一般言出必行。
至于沈媞微,宁和想了想,觉得自己与她应当不是一类人。但又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可引以为戒之处。比如需得专注于增长自身,勤学苦练不辍,方能不使自己轻易落入狼狈无助之境地。
细细思虑间,倦意越浓,宁和往下倚了倚,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
不知过去多久,宁和只觉耳边有声音吵吵嚷嚷,扰人得很,皱了皱眉,慢慢清醒过来。
才刚睁眼,就听见有说话声从外面传来:
“你真要将青云令给她?师兄,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你不是已说了,她腹中并未怀有你之血脉吗,为何还要给她!”
宁和眨了一下眼,听出这是叔宝的声音。她四下望了望,发觉自己还是身在寒洞之中。叔宝为何在此处?
接着又听另一人答道:“非是给她,是我替她去寻那混元大造化丸。”
叔宝气道:“那你还不如把令给她呢!你这是出令又出力,更亏!”
另一道声音有些疲惫,正是周琛书:“沈媞微伤重,去不得。她当日救我一命,这恩我需得报。”
“她伤重,我看你这伤也不轻。”叔宝说:“她那日还险些杀了我呢,你我师兄弟莫见外,我把这仇送你了,你拿去跟她恩仇相抵罢!”
周琛书无奈地道:“叔宝。”
叔宝道:“你们如何,倒也不关我什么事。那毒妇下手杀我,我也拿雷劈她了,也没叫她讨着好去。只是祁师姐怎么办?门中要你俩办的事,又怎么办?”
周琛书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洞中只余浅浅的呼吸之声。
“师兄,你明明知道,上了青云顶,七道只能择取一条行走。你若为她选了丹道,那师门要你与祁师姐去夺的那七色玲珑宝珠所在的器道你就进不去了。”良久,只听叔宝语气平平地道,一贯明亮活泼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有些冷淡:“师兄,便是不谈师门,光说师父,他领你进门,教养你多年,难道不是恩重如山?这宝珠于他也有用处,你难道竟要弃师恩于不顾吗?周琛书,你于心何安?”
听得质问,周琛书还是未不语,只是呼吸声徒然加重了些。
叔宝等不到他的回答,不由怒从心头起,骂道:“哼。周琛书,我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窍了!你看着吧,你若非要如此,这一顿打是不能叫师父觉得够了的,说不得他就要把你逐出门去了!”
“叔宝,你不明白……”周琛书痛苦地道,嗓音颤得厉害:“那宝珠,还有熹追可去夺。而且,而且师父道法高深,我们金虚门更是底蕴深厚,便是得不来那宝物,也不过少些锦上添花……可,可媞微那日被你拿雷一劈,再拿不到那混元大造化丹她就要死了啊!她因我至此,我如何能见死而不救?我又有何办法,师弟,你说,我又能有何办法?”
“我不管你有何办法,我巴不得那毒妇死了好呢。”叔宝道:“叫祁师姐一人去夺?你也真想得出来!宝珠可是在第七层,真那么好得,会让师门求了这三二百年也无法求得?好容易有了一回同时能送两人入顶,这些年师父、掌门教你与祁师姐同练了多少双人阵法、剑法、术法,就为了这么一天!你现在说让祁师姐一人去,置她安危于何地?”
他二人争吵不断,床上宁和听得满心复杂。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无声坐了起来,弯腰在床边翻找一阵,找出方木牍来。
只见牍上暗金封皮上以墨字写着:《青云山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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