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渊怅然若失,站在一侧,轻喊:“师弟……”

像是玩偶被触发了开关,萧靖浑身一颤,僵硬地转过头,切换到任务模式。

他扬起一抹笑容,一板一眼道:“师兄,你来了。”

陆长渊心头一沉,大手蒙住他的双眸,“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他的笑,不达眼底,带着几分酸涩,比哭还难看。

放下手,他的笑容依旧在,呆板的、不带任何感情。

萧靖扬起嘴角,笑容愈发灿烂了,“师兄来了,我很开心。”

然而,哪怕是柳元白,也不觉他的笑容很开心。

陆长渊手脚发冷,沉声道:“你跟我回去。”

“不行的,”萧靖出乎意料地摇头,坚定说:“我不走,我要等师兄过来。”

“我来了。”陆长渊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又说一次:“你受伤了,跟我回去。”

忽然,萧靖僵直了,他一动不动,似是沉思。

在指令中,他要在这里等人,可是否要离开呢?

系统看着这一幕,急坏了:“宿主,这托管模式太差了,人物无法随机应变。”

“我去吧。”

“不行啊,系统仍在查杀魔种,一旦中断,就前功尽弃了。”

萧靖耸耸肩,安抚说:“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不会有事的。”

系统抱着怀疑的态度,静观其变。

很快,在数据分析后,npc萧靖不愿离去,仍说:“我要等师兄过来。”

他两眼呆呆,像一根枯树,直愣愣站着,五官掀不起一丝表情,对外物出奇的冷漠,心心念着等人。

陆长渊五味杂陈,比吃了黄连还苦涩,“师弟,你看看我,我来了。”

不料,萧靖瞧也不瞧他一眼,似是没听到,呆呆地站着。

陆长渊呼吸一滞,走到他跟前,直视他的瞳孔,急呼:“师弟!”

如上了链的玩偶,萧靖颤了颤,视线缓缓聚焦,扬起一抹笑容,惊喜说:“师兄,你来了。”

这句话,他方才已说过了。

陆长渊心头一紧,久久说不出一个字,他的心魔比预料中的还要厉害百倍。

萧靖等了等,不见回应,又扬起一抹笑容,惊喜说:“师兄,你来了。”

陆长渊:“……”

仙医曾言,他已到了强弩之末,如余晖洒落大地,即将走向黑夜,一念成魔。

萧靖歪着头,似是不解,笑着说:“师兄,你来了。”

“我来了。”陆长渊稍稍放松神色,温和一笑:“师弟,我接你回去。”

果不其然,萧靖又不说话了,他低垂着头,披着寒凉的冷雾,在月色下静默。

柳元白心里难受,悄悄握住陆长渊的尾指,红着眼说:“师父,我害怕。”

忽然,萧靖似听到了魔鬼低语,脸色难看极了,僵直地转过头,“柳元白……”

“师叔,你怎么了?”柳元白惶恐不安,悄悄往陆长渊身后躲了躲。

“柳元白……”萧靖拖着沉重的步子,两行血泪模糊了双眼,“你走开,走开!”

他不想见到这个人,为何要过来?

是了,这个人是和师兄一起来的,他抢走了师兄,还跑来耀武扬威了。

萧靖在npc状态下,一度失控了,他猛地抓住柳元白的双臂,喊得撕心累肺:

“你抢走师兄了,还给我,快还给我,你把师兄还给我!”

柳元白吓得连声尖叫,“师父,救命啊,师叔疯了!”

“还给我!你还给我——”

柳元白躲在陆长渊的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就在萧靖朝他抓来时,陆长渊握住了他的手腕,“师弟,放轻松。”

萧靖顿了顿,迷茫地转头,当他看到陆长渊的那一刻,又露出了笑容:“师兄,你来了。”

“系统,你这托管,有点不靠谱啊。”

系统不敢应声,吞吞吐吐说:“还在内测,将就一下啦。”

“在内测,你就敢拿出来用了?”不得不说,他看走眼了,这系统挺勇的。

系统有些尴尬,解释说:“这不应应急嘛,谁想到主角攻来找人了。”

要知道,在剧情中,主角攻主动找萧靖的次数屈指可数。

何况,倘若只有主角攻一人,还好说。可偏偏,他把主角受也带来了,可不刺激到他了。

萧靖受了伤,魔气在体内横冲乱撞,每每运转灵气就经脉抽痛。

不多时,他疼得直发抖,脸色惨白,却依旧朝柳元白抓去,翻来覆去说着同样的话。

陆长渊怕他伤到自己,钳住他的双手,连声安抚:“师弟,你清醒点,我就在这里,没被人抢走。”

萧靖冷汗涔涔,眼神飘忽不定,看着呆呆傻傻的,慌张低语:“师兄生气了,他不来练剑了,我要等他,等他。”

“都怪柳元白,他把师兄抢走了,我没有师兄了。”

“不行,不行的,我的修为太差了,差差……太差了。”

“我的师兄是剑宗高徒,他是一代剑尊,我要勤加修炼,不能让他丢脸……”

说着,萧靖推开陆长渊,又开始一板一眼地挥剑。

“举剑一万次,再劈剑一万次,别停,不能停。”

陆长渊心情复杂,夺去他的青莲剑,用二指轻点他的眉心,灌入一道清凉的灵气,又逼他吃下一枚清心丹。

渐渐的,萧靖的神色稍稍放缓了。

陆长渊拍了拍他的发顶,安抚说:“师弟,你做得很好。”

“我……很好?”

生平第一次,陆长渊夸赞了他。

“你是灵光峰的二弟子,剑宗的骄子,喜欢你、仰慕你的人如过江之鲫,你……不必妄自菲薄。”

萧靖神情迷茫,澄澈的眼眸如初生小鹿般纯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不信……”

“师兄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萧靖浑身一僵,浑浑噩噩道:“我听师兄的,可柳……”

“无关旁人,”陆长渊打断他,轻声说:“我们才是师兄弟,仅此而已。”

萧靖展颜一笑,如流星般光彩动人,虽一闪而逝,也足以照亮黑夜。

柳元白站在陆长渊的影子处,心里沉甸甸的,他羡慕又嫉妒,低着头,不敢被师父发现。

他所拥有的一切,这一切,都如此珍贵,岂能放弃……

“师父,夜色深重,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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