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现在的时间算,沈棻随母亲嫁到邹市已经有很多年,可她一直窝在盛家为了一家老小忙碌,走在邹市的街头上,感觉竟然只有陌生。
沈棻小步慢走,试着重新适应邹市。
去杨珂家之前,沈棻先去了百货大楼,她狠了狠心,给自己买了一件碎花裙子。
试长裙时,售货员一直夸赞她,说她穿上裙子,根本看不出来是孩子的妈。
虽然有奉承的成分在,但沈棻在照镜子时,的确有些恍惚。
她从未认真打扮过自己,现在画上红唇、眉毛,再穿上修身的碎花长裙,她才知道,原来每个人的人生,真的都是自己选择的。
即便起点不同,也可在一定的界限内,让自己活得更好。
沈棻无奈,活了四十多年,她竟然才靠一死明白这些道理。
沈棻一口气选了三套新衣服,衣服总是要换洗的,只买一套不行。
付过钱后,售货员提出帮她把旧衣服装起来。沈棻闻言瞥了眼被她随手丢在板凳上的灰外套,虽然整洁,但袖口已经磨出白色。
从这件颇有年代感的外套上,沈棻能草草看到自己的一生。
她礼貌道:“虽然很感谢你,但是不用了,这些衣服以后穿不到了,请问我该丢在哪里?”
售货员十分错愕。
方才沈棻进来时,她还和小伙伴一起讨论沈棻究竟会不会买衣服。
虽然沈棻模样不错,但穿得实在寒酸,不像是会追时髦的城市女孩,她们都猜沈棻是随便转转的。甚至有可能是转错了方向,才走到这里。
结果沈棻不仅买了衣服,还一口气买了好几件,甚至还要把旧衣服丢了。
这会儿大家的日子过得没那么好,一般情况下,大人的旧衣服都会留着再给孩子做衣服,要么改个坎肩,手巧的人家还能直接做个小外套,没人舍得扔了这些布料。
先前布票还在使用时,大家就更宝贝布料了。
沈棻提着衣服离开。
售货员和小伙伴咬耳朵,“好羡慕啊,长得美,还有钱,日子过得真好。”
小伙伴亦是羡慕道:“谁说不是呢,这俩能有一项满足我都能乐开花,人家是都有,唉,命运呦。”
*
沈棻不是喜欢浪费的人,这一点她和唐雪梅的观点倒是挺一致,虽然盛家有钱,但国家物资有限,唐雪梅身份又特殊,还是能节省就节省一些的好。
她之所以丢了衣服,是想和过去割裂,重新开始。
不论如何,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沈棻的生母杨珂家住在邹市中学的家属院,她的运气比沈棻稍好一些。杨珂是杨家村的,数年前嫁给沈棻的父亲沈大军,沈大军兄弟多,劳动力也多,那会儿能拿到不少工分,沈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可沈大军却是个没出息的,说是想给妻女换更多的粮食,但却沾上酒瘾,越喝越过分。
喝多了酒,还要去和人家“赌”,没几年就把家底全赔进去了。沈家其他兄弟原本还想着帮衬自己的兄弟,但沈大军借了人家的票、拿了人家的钱,又立刻去换酒,后来还发展到动手打老婆的程度。
杨珂本来还强忍着,沈大军却变本加厉,连他亲兄弟拦着都没用,发展到连着沈棻一起打,甚至还想早早的给沈棻定下婚事,拿人家的彩礼钱去买酒。
那会让正巧杨珂家里住了几个来村里的知青,杨珂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一些“离婚”相关的事,便咬咬牙,和沈大军离婚了。单说这份魄力,在那时就没几个人能有。
杨珂现在的丈夫叫张路远,曾经在杨珂的村里做知青,两人因此相识,后来张路远提前回城,就没再联系过。杨珂离婚后,机缘巧合下,两人被人撮合,张路远似乎对杨珂很有好感,就把杨珂接到邹市,两人正式领证结婚,一起过日子了。
家属院是几栋楼房,张路远分了一间房,只有两个房间。
面积是小了点儿,但张路远也只有一个孩子,和盛谦知在同一个部队当兵,他们二人没再要孩子,两个人住着倒是也挺舒服。
杨珂家的门正巧开着,沈棻停了一下,心跳加速,还没见到杨珂,眼底便已有泪光。
她调整好呼吸,快步走进去。
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杨珂是个直爽勤快的人,见不得家里乱。
外屋没人,里屋倒是有说话声,沈棻牵着盛淮欣,放下刚买的水果,满心欢喜的要去里屋,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我都跟你说了,你怎么不信呢?你那个女婿啊,真不是好东西,我都和人家打听清楚了。他和夏挽柔,一早就在一起了,本来都打算结婚的。可是后来盛谦知不是把他战友的孩子领回来了吗,夏挽柔就不愿意了,不想嫁过去就当后妈,俩人这才掰了。人家俩人本来就有情,也不是因为感情破裂分手,现在夏挽柔调去盛谦知的部队了,沈棻常年不在那边,你说这一男一女会怎么发展?”
“我看谦知人品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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