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老陈还没上来。

一直在看监测器的老矿工突然咚地跌到地上,惊慌地看着监测器屏幕。

慌乱,紧张。一瞬间周围的人都围过来,陆慢心头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矿工说不出话,他看上去魂都飞了,白着脸跌坐在地。

直到陆慢的声音逐渐清晰,这小鬼掐着他的人中,一边摇晃他:

“喂,喂!清醒点!”

老人才猛地回过神来,然后看见陆慢面无表情的脸,虽然脏兮兮的,但神情格外平静,有些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受这种情绪感染,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陆慢问。

“信号……”

老矿工断断续续:“我看到……那个信号,到了第四层的时候,掉了下去……”

“像掉进了很深的地方。”

陆慢指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到达第五层,对吗?”

自从陆慢把人掐醒后,大家便隐隐以她为中心靠过来,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不舒服的感觉在人群中蔓延。

老矿工:“是的,信号没有在第五层停留。”

这种情况有些超出认知,因为他清楚第五层之下什么都没有,只有厚实的土表层,老陈难道是被硬生生拖进去,然后又被以极快的速度拖到了土层之下?

他们还活着吗?

“得回去。”老头重重道,“这里是避难所外,是末日世界,永远不要对污染区域抱有侥幸!”

污染区域,又多一个不认识的词。

陆慢决定回去查查,但是现在,她却站了起来,语出惊人道:

“你们先走吧,我要下去救人!”

老矿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陆慢,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们现在回去,能找来救援队救人吗?”陆慢问。

老人张了张嘴,话语仿佛卡在喉咙里。

“你也知道,没有人会来。”陆慢指出来,“最近的救援小队九个小时之后才能到这里,但我们不能等九个小时,因为四个小时以后,我们就会无法返回避难所。”

“所以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

老头咳嗽起来:“但是没用!你也看到了,根本没有人上来!如果再派人下去有用的话,我哪里会……”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下去。

“我知道你心里很愧疚,你的亲人在下面,但你却不能去救人。”陆慢认真道:“所以我替你去救。”

老矿工被说中了心事,心口起伏。

陆慢生怕这个倔强的老头背过气去,她明明说的很真诚啊。

不过老头不是生气,而是他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站出来的人,居然是陆慢这个小孩。

这个喜欢偷懒、诈骗起来一套一套的小鬼。

陆慢露出可靠的微笑:“不用为我担心,我又没有亲人,如果最后我也没上来,损失也最小。”

顿时一股感动和愧疚之情涌上老矿工心头,矿队这么多人,居然最后要将重担放到一个小鬼身上。

“那……你小心点。”

陆慢点点头,她一顿嘴炮输出,就是为了顺理成章下去,别阻止自己就好。

同时她其实也在隐晦的提醒众人,大家都还有亲人,多想想自己的家庭能不能承受他们的死亡。但是她不一样,她是孤儿,没有任何负担,他们可以毫无压力地把希望放到她身上。

*

下到第一层的索道很滑,陆慢手脚并用,从上方滑下来。

其实根据监测器显示,一层应该没有危险,不过她主要想从通风管道走。

陆慢只下到第二层过,这里通风管四通八达,最终汇聚到中间位置,由一根直上直下的通风管连通各层,复杂地跟迷宫一样。

通风管道刚好能让她一个人通过,她摸了一下入口,感觉有点潮湿。

是土层里的水汽吗?

不仅入口潮湿,她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她的速度很快,让在最上面监测着她信号的老头心惊胆战。

结果她在第四层戛然而止。

老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而陆慢在中央管道里,直起上半身。

这下面……居然是一座秘密实验室。

她在通风管道上面拉开一条小口,悄无声息地朝下看去。下方的空间充满银白色的和金属墙壁,各种钢化玻璃和铁门,关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而在末世四百年后,在活人无法存活的废土之下,这座秘密实验室里,居然还有穿着白色制服的研究人员,在若无其事地走动。

一切都显得诡异起来。

而且看到这座实验室的一瞬间,她的探索值直接加了10。

她有预感,等探索值加到一定数值的时候,可能会解锁什么东西。

等下方无人后,她再悄无声息将小口盖上,小心翼翼在管道里前进。

陆慢这时候知道为什么通风管道里感到潮湿,因为它可能成了这座实验室的中央空调,温暖的风源源不断吹过来。

一直到了某个直直向下的拐角,她才有机会从放风口里向外张望。也就是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走了过来,缓慢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陆慢屏住呼吸,俯低身体趴在管道里,将自己藏进视线死角。

脚步声停了下来。

从陆慢的位置看过去,能够看到那人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放风口,眼神像僵硬的死鱼,微微泛着白。

陆慢心跳如擂鼓。

她想,自己似乎知道了为什么矿队里没有一个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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