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顺十五年,皇上寿诞,大赦天下,天下诸州咸令晏乐,休假三日。
一时间大邺皇都蓟城鼓乐齐鸣,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蓟城的热闹丝毫影响不到南疆的宁州,宁州土司府旁一座五进精致的宅子中,穿着锦衣的青年躺在院中槐花树下的躺椅中假寐,有侍女半跪脚下为他捶腿,躺椅桌边的茶几上点着檀香。
一侍卫敲门而入,立在青年身旁,拿着一卷黄帛:“公子,皇上大赦天下,上您也在此之列。”
青年轻轻睁开眼,接过帛书,凤眼一扫,看到其中两个字——晏修。
晏修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讥讽道:“当年百般为自己辩白都不曾脱罪,今时他过个生日到是轻易的放了自己。”
侍卫石竹笑道:“以公子如今的地位,也不稀罕这个大赦了。”
晏修挥手让捶腿的婢女起开,站起身,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俊美的面容,见之不忘。
“收拾好行李,该回去了。”
“啊,回去?”石竹顿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公子回去做什么?”
“该去见见故人了。”晏修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公子。”石竹不敢违背命令,下去收拾行李去了。
而此时蓟城中的晏国公府,西边一处偏僻院落中,一位身段窈窕,穿着一身青色袄裙的妙龄女子,正撸起袖子,低着头,在摆弄一盆开的奚落的海棠花。
婢女水月捧着大红袄子和百鸟裙进来,放在塌上,对着妙龄女子道:“大奶奶,今儿是皇上的万寿节,府里摆家宴,快些换上这身喜庆的衣服,收拾妥当好过去。”
大奶奶管清念头也没抬,手中的动作不停:“我去了,他们怕是吃的不好,还是善解人意些,不去的好。”
水月为难:“可是二奶奶派人来请了。”
“她请是她的事,拒绝变好,二奶奶不会强求。”
清念对二奶奶杨舒婉每每要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清念也不想与她做戏,随她去吧。
水月还要劝,另一旁帮着自家主子一起修剪花草的芷荷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拉着水月手:“我们大奶奶又不是第一次不去,你纠结做甚。”
水月想想大奶奶在府中的处境,也不管了。帮着清念、芷荷一起收拾屋子。
他们家大爷晏修大幸在这次大赦名单之列,离家五年,终于要归家了。
晏国公长子晏修,弱冠之年,不仅是太子伴读,皇上还曾亲自为其取字‘长霖’,荣宠可见一斑。他曾是名满蓟城的少年才子,十五岁中举,随即入朝为官。有皇上的青睐又有太子一党做后盾,大家都以为晏修以后必定官员亨通,位极人臣。
谁又料到会发生以后的事,景顺十年,应州水灾,皇上任命年仅二十岁的晏修前往应州赈灾。晏修一边开设粥棚,一边召集灾民们重建家园,一切井井有条,顺利的完成任务。
应州一事皇上记晏修大功,还曾给他与羲和郡主管清念赐婚,谁料应州赈灾最终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晏修回来后不久,他主修的应州防洪堤坝决堤,又淹死了数万百姓。随后被应州知州检举,晏修贪污赈灾银两,修建堤坝时偷工减料致使决堤。案件仅仅审理了一个月,便匆匆结案,皇上革去晏修功名,流放南疆做苦力,这一去便是五年之久。
而一直等待晏修归来的管清念已经打扫庭院多日,等一人归。
芷荷直起腰望着他们这个禇意苑,够大是够大,但也是整个府中最荒凉的,如今被清念打扫的一尘不染,苑中还歪歪扭扭种着秋海棠,更添喜庆,又有几分滑稽。
两个月后。
一辆破旧漏风的马车,悄然的驶进蓟城,车厢简陋,马匹瘦弱,车轱辘压的地面咯吱咯吱响,这样一辆马车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石竹在前面赶马车,对车厢里的人说道:“公子,我们已经进城了。”
马车里的晏修穿着单薄的麻衣,外面裹着一件破着洞,露出发黄棉絮的披风,手指冻得通红,还面色不改的拿着一本书看着,晏修‘嗯’了一声算了回答了石竹的话。
这一身行头,是晏修特意在城门口换成的,就是怕露出破绽,以免惹来麻烦,只是苦了主仆二人,北方的天气不比南方暖和,连一向身强体壮的石竹,都冻的鼻涕流出来。他此刻只希望能尽快赶到晏国公府,好让两人不要这么受罪。
石竹一挥马鞭子,马儿加速的跑了起来,不料对面来了也来一辆马车,两辆马车直直的撞到一起。
石竹好不容易勒住马儿,忙下车查看。
对方的车厢是红木做的,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的窗花,车角挂着流苏,架车的马精神饱满,一看便知道来头不小。
石竹粗略的看了一下,对方马车和驾车车夫都丝毫无损,心里想着,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好生给对方到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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