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口谕,李重润虽然心里不想,却也只能准备跪下。
只是一撩袍子下摆,正欲屈膝之际,上官婉儿却制止了他。“你要干嘛?”
“接圣旨不是要下跪的吗
上官婉儿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觉着这位公子虽然惊才绝艳,只是这个宫廷礼仪好像从来没有人教过。
不过她转眼看了看这很是僻静的五王殿,和那首旷古烁今的小诗,心里面倒是有了几丝理解。“皇帝口谕,不需要跪接,行个礼站着听就好了。”
李重润很是无奈的笑了笑,心说自己是被清宫戏给坑惨了。叉着手行过了礼,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听听自己的皇帝奶奶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敕曰:婉儿,你去那小子那里探探底。如果不是他写的,找出谁教给的他。有此报负的大才,定要为我所用。如果真是他写的,倒也没埋没了朕的血脉。西隔城那帮小子读书的地方怕是已经教不了他了,让他去国子监读书吧。钦此。”
“草民领旨。谢恩。”李重润大喜过望,想到自己几年来终于有望离开这个有着红色四角的天空,不免有些激动。
“你年纪不大,这些啰啰嗦嗦的礼仪倒是跟那些老头子一般。”上官婉儿颇有些微词。只是也没再说什么,匆匆回大内复命去了。
知道消息后,驼背堂哥很是为了李重润高兴,平日里一直佝偻的后背也似乎直立起来了很多。一刻不停的来回念叨着“能出去就好,能出去就好”。
又安排了一番,说若是到了国子监,天才满地走,鸿儒多如狗。还需要多多出些名声才好,若是泯然众人,只怕想出了皇城而去,绝无可能。
“当今皇上喜欢杂学,润哥儿若是闯出些诗名,想来见到父母家人,也不是不可能。”李守礼说到此处,想到被皇帝奶奶逼死的父亲和被责罚而死的弟弟,眼圈一红,独自回房去了。
李成器和范哥儿倒是如往常一样。只是堂弟李隆基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嫉妒,又似乎有些愤怒。
过了几日,一大早。
几个宫人倒是早早的就赶到了五王殿,一番梳妆打扮过后,倒是把平日里野惯了的的小胖子折腾的像是个小读书人了。匆匆的用过了早饭,便听到有车马声从门前传来。几个小郎君急匆匆的出去看时,却发现策马前来的正是那日来传旨的男装丽人上官婉儿。
“草民李重润见过上官大人。”李重润知道这位女宰相不喜繁文缛节,只是干脆的行了个叉手礼。
“上车吧,还要我下马迎你不成?”上官婉儿挥了挥马鞭就当是回过了礼,“还是你想要骑马?”
李重润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是在公园里坐过几次摆拍的大马,自然是利索的爬上了马车。只是还没出的了宫门,便知道了为何上官婉儿宁愿骑马也不坐车的原因。
太晃了。
李重润早饭吃的有些急,又在马车上来来回回晃了一路,虽然从皇城到国子监所在的正平坊只有五里,倒是让上辈子从不晕车的李重润吐了两回。
到了国子监门口下来马车的时候,小脸儿竟是煞白的如同肺痨鬼一般,心里想着,迟早要给这马车加个弹簧才行。
国子监门口有一个老人家,穿了一身绿色的袍服,正站在门口,只是眼光略略的有些发直,越过了马车,盯着对面看的很是出神。
“上官婉儿见过国子监司业王大人。”
见对方没反应,上官婉儿又带着李重润走的近了些,提高了嗓门又喊了一声:“上官婉儿见过国子监司业王大人。”
这位被称作王大人的老人家只是还在出神,李重润只是依稀的听到些“不够风骨”“腕力差了些”之类的评语。好奇的扭过头望过去,赫然发现原来国子监对面就是自家姑姑的太平公主府。
大门之上的匾额明显是新做的,上面用很是漂亮的飞白体写着“特进太平公主府”。很是大气庄重。
见自己叫过了两遍,老人家还是没有回应,女宰相上官婉儿有些生气。用力的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老人家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国子监司业,石泉县子王綝见过上官才人。”
“王大人这是终于看见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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