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一枚青铜灯盏从宣纸中滑出,

落入混浊的泥泞中。

丝丝诡异的灯油还算炙热,与泥水交融。

黑暗中响起燎原之声,冒着青烟的灯芯死灰复燃。

丝丝清澈如水的油脂借着水势流向黑暗中。

刹那,一条绿油油的火龙充斥官道。

“啊,我的灯油!”

皮包骨头的老者坐在大块头身上,枯瘦如柴的双臂挥舞着。

把胸口都锤青了!

他的心很痛,很累!

雨势加大,官道上这火势也越来越大!

烈火遇到雨水,就像遇到抹了油干柴,猛劲儿十足。

很不正经。

绿色的火焰跳动,将四周一切都映的诡异。

走脚先生,背棺人,红衣月华神婆,赶尸匠,风水师,以及树上那个锦衣气魄的青年全身上下,

绿的油亮。

“痛痛痛!”

“我要死了吗?”

“先生,老丈,快救救我!”

哦,还有一个书生坐在泥泞地里。

他在绿色的火海中,显得痛苦不堪。

书生的哀求打破了寂静,众人望向他,瞳孔里的绿色越发鲜亮。

“公子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大块头瓮声瓮气,探出蒲扇般的大手,不费吹灰之力将书生提了起来抗在了肩头,显得很讲究。

殊不知,他方才探手的刹那,走脚先生的一颗心都跳出来。

害怕这书生跟着黑骏马一并回了老家。

扑哧

火海中发出炮竹的爆炸声,

接连十几响后,

赶尸匠招引出的僵尸烧成了灰烬。

赶尸匠握着铃铛后退两步,略显戒备。

任谁也没想到,这火如此的诡异,

没有伤人,却能轻而易举摧毁尸体。

灯笼的主人当真是要气死了。

坐在大块头的肩上,望着诡异的火海老泪纵横。

这盏灯笼何其的珍贵,他自是清楚无比。

尤其是这满地的灯油,每一滴都需要常人难以理解的时间去熬炼。

仅是时间也就罢了,这其中的复杂和艰难。

超乎想象。

阴风阵阵

天上打雷下雨,地上火海蔓延。

这半截官道,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任谁也想不到,距离乾列不足十里之地,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十年等待,一朝破灭,这口气我咽不下!”

绿焰一道红衣月华的女子开口,漆黑的瞳孔中带着无尽恨意。

狠辣的盯着引魂师父子二人,恨不得将两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能人异士皆有些不对劲。

包括那名看似正派的走脚先生。

脚步移动,逼近大块头儿。

背棺人已经开始再解背上的棺材绳。

轰隆看似不大的棺椁重重砸到了地上。

棺椁中传出若有若无的凄厉叫声。

“桀桀”

背棺人阴笑不止,扭曲的大头裂开嘴巴,露出了满嘴的尖牙!

咚咚咚咚

一袭红衣月华的神婆踏着火焰,十条裙幅犹如毒蛇腾舞。

借着火势,恍惚间看到十张阴森得人脸面皮。

她掏出一枚四面手鼓,有规律的敲打着,诡异鼓声动人心魄。

场中,亦有一名始终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儒袍术士。

手中端着一副罗盘,脚踩星宿,步伐迷踪。

枯瘦的中年赶尸匠晃着铃铛,有荡魂之势。

有剑出鞘!

远处的树顶轻飘飘的飞来一位锦衣的男子。

手执青锋,站在了众人的身前。

一枚印玺挂在腰间,稳如磐石。

十年未显于世的官道,

在今夜,显得十分热闹。

老引魂师慌了,凹陷的眼眶绿芒闪烁。

“反了反了!”

“一个江湖人也敢剑指我们了!”

“请先生出手,给他们教训!”

走脚先生闻言,目光自无名剑客身上移开,穿透雨幕落在引魂师身上。

“恩怨分明,他们找的是你,关我何事?”

说罢,走脚先生干脆,攥着褡裢,十方鞋踩着泥水朝后退去。

“先生不能如此,你我同乘一车,犬儿还为你牵过马!”

老引魂师大喊,心有不甘。

大块头儿点头,瞪大了虎眼。

“爹爹说的对!”

“我为先生牵过马!”

“先生不能走!”

噔噔噔

大块头儿肩上扛着两人,两步追了上去。

“先生不能走,要死一块死。”

铁塔一样的身躯挡住了他的退路。

走脚先生蹙眉,他很纳闷。

大块头儿道“请先生还果子,我要果子。”

果子?

走脚先生好笑!

他何时欠了这个开锅早,半成品的大块头果子?

五名气势汹涌的能人异士亦愣住。

这一幕,着实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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