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季秋至,转运的水路愈加繁忙,大小商船往来京杭,易米贸丝,喧嚣不止。

而名册上那三位商贾多从事盐、铁、丝绸,其中盐铁二项乃是民生之业,百姓生活与之息息相关,从中所获之利不在少数。但自先皇永泰八年起,不少官营权下放于商人,起初的确有益,商业活跃,价格也无波动。永泰二十一年,先皇驾崩,自此商贸乱象浮现,此时已是错乱杂生。朝中党派内斗不止,于此现象并无太多关注,再加上李相盲目不符的抑商之法,表面似乎可行,实则更是不治。

柳逢秋寄二信分别与靖王和皇帝。皇帝之信乃是月余来江南之况,以及希望恢复盐铁官营;靖王一信则是述盐铁乱象以及恢复官营的诸多益处。待信写罢,见门外穆慧娘端着一碗羹汤前来:“大人,慧娘已是住了半月了,也未曾做什么,见大人今日都未曾出这书房,便炖了这羹汤,大人尝尝。”说罢将碗碟放于那两封信旁。

柳逢秋看了一眼信旁的羹汤道:“下次莫要随意到这书房来,不过依旧谢过你这心意。”

穆慧娘放碗碟时浅浅地瞟了一眼信纸,之后便识趣地说道:“是,下次慧娘必不会再犯。”而后便行礼出了书房。

柳逢秋望着那身影,又低头看向半掩着的书信,心下生出一丝疑虑。

是夜,柳逢秋立于城楼之上,一袭墨衣与这黑夜几乎一色。城楼风急,吹得发丝凌乱,但不多时,头顶划过一道鸟雀的影子,在掠过城楼时,羽翼反射了灯笼的微光,乃是一只白鸽。柳逢秋立即拿出旁侧的弓箭,冽冽秋风起,衣袖随之翩飞,箭头寒光忽闪,于空中划过,一瞬间,那白鸽便若石砾般直直坠了下来。

柳逢秋出城几步将那尚于地上扑棱的白鸽拾起,其爪上绑着一张字条,待打开后,上面却无一字。柳逢秋将白鸽与这无字之纸带回知府,命人打了一盆水来,待遣走小吏后,便将纸放于水中,字赫然跃于纸上:“盐铁”,仅此二字,柳逢秋便心下有了数,与靖王相对的自是李年,此信只怕出自身边之人,不过,她既然是细作,倒不妨利用一下。

柳逢秋将那伤了翅膀的白鸽养了起来,待数日后其伤渐愈,便仿原先字迹,写上“商贸”二字。见那白鸽飞远,才会至自己府内。

十日后,李相从那白鸽爪上解下字条,见“商贸”二字不明所以,心想柳逢秋人在江南,而那批海上的东西是几月后才可达岭南,莫不是那去岭南的赵刺史知道了什么告诉了柳逢秋......

待思索良久,对身旁之吏道:“吩咐下去,告知岭南王仁实,教其将海上之物延至次年。”

这京中鸽子可谓飞来往去,接连不断,唯余下空中飘落的翎羽......

在李年担心海上贸易时,次日被靖王所奏的恢复“盐铁官营”打得措手不及。本欲拿先皇所定之策不可轻易更改为由,奈何靖王又率先开口道出江南实况,盐铁定价不断被哄抬,与百姓不利;亦或为打击竞争者,不断降低自定价格,又于税利不符,诸如此类,数十条不等。又道“祖宗不足法”,应变革法度,将大部分权利收归中央。

李年一党对此言无可反驳之处,且那小皇帝今日不知怎的竟与靖王唱起了双簧,这“一唱一和”仿若原先便设计好了一般。实则靖王心下亦疑惑不矣,今日参奏过于顺遂,倒有些不真切了,但既是有利无害,推波助澜也未尝不可。

待朝廷下达命令之前,柳逢秋欲宴请那商贾三人观其态度,若油盐不进,便只能强行压制了。忽又想起细作一事,若要从中得出下一步棋下于何处,那便先得诱敌。于此,柳逢秋在设宴前夕亲自寻问穆慧娘可否再一展曲乐之才。那慧娘见可跟着去寻得机会打探事情,自是不会推辞。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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